从伐谒的部落中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知晓自己的命运。
她是俘虏,被束缚在羊圈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着鲜血、粪便和雨水。
迎接自己的会是死亡吗?
希望是吧。
伐谒手段之凶残,她已经亲眼见识过。笼罩在碧落之墟上的浓雾散去后,伐谒继续攻城,部落剩下的老幼和妇女们奋起反抗,最终横尸遍野。
老师和燧乌没有回来,和他们一起出发征讨灾殃的战士们也没有回来。
她垂着眼眸,脖颈上深深的刀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本来是可以和碧落一起死的,但是她没能如愿。那个人费尽千辛万苦把濒死的她救了回来,却又把她一人扔在羊圈里,似是要让她自生自灭。
附近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喊声,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过了片刻,两个木着脸的老人,一男一女从草屋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的臂弯里抱着一个婴孩。
他们把婴孩献给了屋外的人:“祭司大人。”
杯珓远远看着那个高大身影,那个被人们唤作祭司的人,他没有接过婴孩,只说了一句话:“太瘦弱了。”
那两个老人对视一眼,而后抿了抿唇,将婴孩用力摔在地上。
杯珓偏过头,紧紧闭上眼睛。
屋里,刚刚分娩过的女子发出一声虚弱的喘息。
杯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婴孩的尸体也被收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傍晚,部落的兵士们完成一日的操练,陆续回到家中。
和碧落之墟不同,在伐谒,无论男女,都要接受训练,成为可以作战的士兵。
除了老幼和孕妇。
杯珓看着一个男人进入那间草屋。
如果他是死去的那个孩子的父亲,他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于非命了吗?
但是预想中的吵闹的吼叫并没有传到她耳中。
人们都歇下了。
夜色中,只有零星的喘息声,男性的低吼和女性的呻吟,汹涌,交织,此起彼伏。
第二日天明,青壮男女们离开住所,接受新一日的操练。杯珓盯着那间草屋,男人出来的时候面色如常,似乎并不知晓自己孩子出生之后的遭遇。
可是他怎么会不疑惑呢,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妻子生产,但是一个孩子总不该凭空消失。
或许是那两个知情的老人把事实隐瞒下来,骗这对夫妻是死胎。
另一边出来喧闹声,杯珓看过去,两个陌生男子起了争执,面红耳赤地推搡。
然后其中一个人,从身后拿出一把斧头,将对方的头颅砍飞出去。
鲜血溅了一地。
杯珓闭上眼睛。
路过的人撞见这出惨剧,没有露出惊吓,反而一副出见怪不怪的模样。没有人为凶手和尸体驻足。
一条横死的人命,在他们心中还不如日常操练来得紧迫。
她茫然地想,伐谒,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似乎听到她的疑问,能够解答问题的人走进羊圈,兽皮做的斗篷垂下来扫过地面的粪水,但那人并不嫌弃。
“你叫杯珓,对吗?”
她抬头,那人和昨天一样高大,但是神色却柔和地多。
她记得,他给她治疗脖子上的刀口时,也是这幅良善的面孔。
但是他命人杀死婴孩时,眼睛里面没有温度。
她望向别处,希望自己的不配合能够激起对方的愤怒,然后把怒火化为杀意。
她不奢求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即便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折磨她到死,她起码还有个盼头。
但是她低估了对方的耐心。
男子一如既往地温柔:“既然少觋是你的老师,那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当杯珓惊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你是伐谒的客人。”他说,“虽然伐谒的待客之道不比碧落,但我们会好好待你。”
客人。杯珓冷笑。
眼看男子朝她一步步靠近,她不由自主挺直脊背,戒备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可他只是俯下身,解开束缚住她双手的绳索。
而后因她四肢无力,将她抱了起来,走出羊圈。
杯珓沉默着,余光扫向他的喉咙,倘若她把那里咬断,鲜血四溢,让他一命呜呼,也算给碧落报仇了。
但是男子伸出手,捏住她的双颊,虎口碾过她的唇瓣,没入她齿间。
她毫不迟疑咬了上去。
直到满口血腥,她厌恶地皱起眉头,男子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笑意。
他问:“喜欢吗?”
“如果你喜欢,”他轻声道,“你可以吃了我。”
杯珓身体一僵,看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她被男人带进部落首领的住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伐谒的领袖,如矮桩一般,脸庞浮肿,眼神呆滞,但是看到她出现时,那呆滞的目光变得贪婪了。
他的妻子站在他身旁,眼神和他如出一辙,仿佛杯珓在他们眼里是一盘肥肉。
男子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越发惊惧的小脸,安抚般的吻上她的额头:“我会陪着你。”
他抽出刀,插进床头一只活羊的脖子里,惨叫声中,杯珓闭上眼睛,眼尾洇湿了。
腿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低下头,看到一块血淋淋的生肉放在自己膝盖上,鲜红中可见黄色的脂肪。
她失声尖叫,望着男子,眼泪涌出来。
但是男子只是对她温柔地笑。
首领和他的妻子被生肉的味道勾过来,他们眼里冒光,伏在地上,仰视着她腿上的肉,垂涎而隐忍。
她是他们眼中的神明,现在她躺在祭坛上,把自己献祭了。
当双腿被按住时,杯珓瞪直了眼睛拼命尖叫。男子托住她软绵绵的后颈,让她靠在自己腿上,爱怜地掰开被她咬烂的嘴唇,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
身体变得轻盈,仿若灵魂出窍了。但这也意味着她闭上双眼也无济于事。男子扼住她的灵魂,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腿上的肉是如何被一口一口啖食而尽的。
她被困在茧蛹里,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肉身麻木地躺在下面,嘴里无意识地咀嚼男子的手指,鲜血顺着唇角留下来,和涎水一起洇透了衣衫。
救救我!
神明啊,求你们救救我!
……
她哑着嗓子,尖叫着醒过来。
她希望自己已经死了,一睁开眼就是白茫茫。
但是没有谁怜悯她,她躺在床上,下肢毫无知觉,素白的长裙遮住她的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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