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马车碾过了崎岖的山路,驶进了一处山谷。
途中曹经放下了帷子,将外间景象遮了个严实。
车身突然猛地一颤,苏冶的肩胛撞在了厢板,待车夫勒紧缰绳的声响传来,外头已经有了些嘈杂的动静。
“下来。”
帘子被掀开,外边儿的天已经黑透了,借着火把的光亮,苏冶看见几个戴着斗笠的魁梧汉子立在车旁,其中似乎就有带她们来的车夫。
视线从这批人身上移开,她朝四周看去。
从远处看,这里是一处沟谷,夹在两山之间。
朝近处看,这是一处村落。
苏冶和王喜刚站稳脚跟,一队人马便迎面走来。
领头的仍是两个带着斗笠的汉子,这斗笠该是曹家军团的编制认证。
俩人身后跟着三个男人,年纪身形参差不齐,除了为首的高个儿,其余两人手上都拴着镣铐。
苏冶的目光被站在最后的那个青年人吸引了过去,原因倒是简单,那个人……那人太白了,活像误入鸡群的鹤。
即便灯火昏暗,那冷白的肤色依然醒目。
那人瞧着同此世的她一般年岁,不过十八九,大好青春,竟也被拐进了贼窝,果真世风日下。
“瞧什么呢?”
王喜看见她盯着某处发呆,用胳膊肘轻轻顶了她一下。
“没什么。”
苏冶收回了视线,朝曹经的方向看去。
那队人来了之后,他走上前,嘱咐了几句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临走前,他掀开了帷子看了眼苏冶。
“我瞧着你是个有能耐的,但进了这里,最好安分些,县里的窑子缺几个暗门子,若敢生事,那也是个好去处。”
王喜正要发作,车帘已经落下,朝着来时的路离去。
曹经带走了两个人,现如今这里只剩下两个曹经的人和两个人戴斗笠的。
“杀千刀的,早晚要糟报应……”
“走远了,骂给谁听。”一道女声打断了王喜的低语。
苏冶和王喜转过身,火把映照下,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站在那里。
“赵大娘。”
两个斗笠军团的成员语气恭敬地问候了一声。
“跟着我来吧。”
被称作赵大娘朝着他们点了下头便径自走进了院子,像是在走某些熟透了的程序。
王喜和苏冶对视了一眼后,跟着她走了进去,一同的还有身后那三人,斗笠军团则守在了门口。
进来后,苏冶环视了一圈,一进三合院,一个正厅,左右两排厢房,围合了一个天井。
赵大娘指向西厢,对苏冶俩人道:
“你俩住那间。”
又对那三人示意东厢,“都把手脚放干净些。”
这话是对那三个男人说的,眼神却扫过了两个姑娘。
“大娘。”三人中那个瘦猴似的男子油腔滑调道,“那俩娘子倒好说,我们三爷们儿,挤一间多少有些狭促。”
赵大娘瞥了他一眼,“你这豆芽子身板,能占多少地方。”
那瘦猴听了倒是没有恼,依旧腻着嗓子道:
“我虽轻巧了些,终究是个男人,您行行好,换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
赵大娘见状不再搭理他,径直朝着门口走去,瘦猴还想纠缠,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只得作罢。
待赵大娘离去,院门落栓,众人面面相觑。
瘦猴刚想要自我介绍,王喜已拉着苏冶进屋插上了门闩。
——
“都进去了。”王喜从门缝观察了一会儿后说道。
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一张木床,一张四方桌几个矮敦子,必要的生活用品还算齐全,屋角还放着一桶水,看着倒是干净。
“你瞧什么呢?”
苏冶和王喜并排坐在床边。
“和几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住一院里,可不得多留些心眼儿。”王喜道。
“别担心,刚刚赵大娘不是说了,让他们手脚放干净些。”苏冶道。
“这话也就说说,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
说着,王喜使了个眼色,二人不禁失笑。
等屋里的笑声散去后,俩人都静了下来,似乎都有些发蒙。
突然,王喜带着几分哑意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一室岑寂。
“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你连那曹经的面都见不上,何至于到这鬼地方……”
说着,王喜的声音越来越抖,胳膊也有些打颤。
苏冶不大会安慰人,只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从被曹经骗上马车到现在,王喜一滴眼泪都没掉过,连句害怕也没说过。
即便平日里王喜为人处世透着几分老道,但说到底不过二十出头,心智尚不如前世的苏冶成熟,平日里见惯了人情,却不曾触过刀光生死。
苏冶知道她一路上强壮镇定,此刻没了外人,消了一路颠簸的麻木,看清了眼前处境,自会有些崩溃。
“是我找你,才会认识曹经,若你今日不来帮我,也不会跟我遭了殃。”苏冶继续抚着她的背,“如今已经到了这里,便安下心来,总有法子能逃出去。”
苏冶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对于眼前的一切,更能沉下心来面对。
最后,许是真的累了,王喜哭着哭着竟真的睡了过去。
——
安顿好王喜,苏冶轻手轻脚拉开了门闩,来到了院子。
她心里不大安宁,想要摸探探这里的情况。
东南角落的柴棚处,一个黑影惊得她心头门跳。
她抚着气喘了几下,说来,她是有些怕鬼的。
那黑影觉察到了她的动静,站了起来,借着月光,苏冶看清了那人。
不是鬼,很好。
“怎么不待屋里。”苏冶对那人说道,“我叫苏冶,你呢。”
那人沉默了良久,就在苏冶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声音传了过来。
“小白。”
倒是人如其名。
苏冶拍了拍草堆,邀他同坐。
“怎么到这里的?”苏冶加速她的查户口调查进度。
小白不答,坐了下来。
苏冶见状也没有追问,两人就这样坐在草棚下面,月光清亮,落了下来,覆住了小白一半面容,苏冶转过头,看得更清了些。
原来小白除了白,样貌十分好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高低是个美男子。
“你呢?”
就在两人都在沉默中的时候,小白突然开口问道。
苏冶并没有因为刚刚他不搭理自己的话而介怀什么,如实说道:
“被骗来的。”
小白顿了顿,“你看着很聪明。”、
言外之意,你瞧着挺精,怎么也被骗了过来。
这话倒是逗笑了苏冶,“那你看的不准,我其实是个笨人。”
倒不是谦虚,苏冶知道,自己确实不是聪明人,但倒不是这件事情。
小白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不再言语。
夜风习习,苏冶并没有感觉到冷,反而觉着十分清爽。
“你在看什么?”许是对她有几分兴趣,小白开口问道
苏冶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我在想……”,她突然朝着小白凑近了一分,“你长这么俊,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给你留个好印象。”
“………”
空气中陷入了一片寂静,苏冶却并没有为她不着调的话感到不好意思,没再关注小白脸上的表情,抬起头,目光再次返还给了月亮。
倒是小白,不知是听不下去还是觉得冷,总之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襟上的露水,回了屋子。
“小心着凉啊。”
苏冶在他背后轻喊了一句后,对方的脚步肉眼可见加快了。
——
盯着小白进屋后,苏冶脸上有些不正经的笑意消失不见了。
对症下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赶法,这样的纯情少男,不能硬来,得用不着调的“少年脸红”大法。
苏冶起了身,抖落一身草屑后,走向了堂屋侧面的山墙。
错缝顺砌的砖墙同她的人生一般坎坷不平,她瞅准了凸出来幅度最大的一块,凭借不错的身高基础和身体灵敏度,踩砖抓脊,一跃而上,攀上了屋顶。
她只上了房,无意掀瓦,只想借着略高些的海拔打量打量这地方。
视线开阔了不少,更能清楚的看到,这村子位于东西走向的山沟之中,从地势落差判断,更北的地方大概概率有河流,村子位于河流南岸。
从她的方向朝西北看去,隐约可看见一片耕地,但面积不大。其他地方都没有一片像样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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