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难以医治的病症,或是传染性强的疫症,便会被送进疫病村。”
楚项寒眉头紧锁:“末等医师只在村外定时发放寻常汤药…进了疫病村的人,从未有活着出来的。即便侥幸康复,也会被留下充作末等医师。”
嘭的一声。
楚若宝狠狠捶向石桌,随即疼得龇牙咧嘴:“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你深得南星先生真传,必能重振医道。”楚项寒将壶中烈酒一饮而尽:“大墨实在经不起这等损耗了。”
“那若是…皇亲国戚,得了疫病,也会被送进去?”楚若宝若有所思:“比如,皇子。”
“疫病村三里外,有一别院,条件比疫病村要好上许多…”
“那…舒云霄…是忠臣,却非良臣?”楚若宝心下有了判断:“那太子…”
“舒家自是忠臣。”楚项寒起身,取下树上那盏琉璃灯:“至于舒云霄…为官之道确有不同。医药司和惠民署交到他手中后,死伤人数确有减少…”
“我要回去睡觉了。”楚若宝捧着酒壶又喝了两口:“我没有楚大宝的记忆,怎么可能得到什么真传。”
“那你为何?懂医?”楚项寒恍然想起这一层——是了,宝儿没有前十三年的记忆……
“因为,我是二十一世纪毕业于中国中医药大学的医药学博士……呵……”
楚若宝扬了扬小脸:“我还在军医大学实习、学习了三年,并在这三年内,参过军,做过医疗兵,受过军队系统化训练……这些,那个道士和你说过没有?”
楚项寒难掩激动。
虽对她话中某些词句不甚明了,却也能猜出些有用信息:宝儿在另一个世界正统学过医!甚至做过军医!
“你也不用太激动,医仙的传承我的确没接住,但是老祖宗的传承,我一样没落下……”楚若宝见他看自己的眼睛都在放光:“明日舒云霄缘何来找我,你知道吗?”
“瑄瑄已同我说过。”楚项寒提灯引路,送楚若宝回珍宝阁:“你活了两世,心中自有丘壑。想做什么,便去做。将军府是你后盾。”
楚若宝顿住脚步,仰头看向身旁的楚项寒:“若有一日…你心中大事已了,能否放我去游历山河?”
“宝儿……我们…也是你的家人……”楚项寒眸中又染上愧疚:“若你无法认我这个父亲,便当我是好友,但…慈安无辜,你……”
“走吧,大将军。”楚若宝直接出声打断,朝前走去。
—— ——
楚若宝抱着楚大宝那本札记翻来覆去一夜,却没有打开。
芳月放心不下,请示后便坐在她床边,怎么劝也不走,只一手轻拍她背,一手执羽扇轻摇,才让她浅眠片刻。
顶着一对黑眼圈,楚若宝无精打采地坐在妆镜前,由金柔和金枝为她梳妆。
“二小姐,您看。”金柔将人扶到银镜前头:“可好?”
楚若宝看着镜子里的俊美“少年郎”,眨了眨眼睛。
这孩子本就肤色白皙,一身湖蓝白纱斜襟长衫更衬得肤白如玉,金柔也用脂粉遮了她的黑眼圈。
墨发以白玉冠并一对白玉簪束顶,利落帅气。
月牙白窄袖里衣外罩半袖长衫,下配银白绵柔束脚裤。
腰间缀玉佩香囊的宽腰封拉长身形比例,活脱脱一个雌雄莫辨的俏郎君。
“芳月姑姑备好了青菜粥,您稍用些。金枝已让人去排酥香斋的桃仁香酥饼了。”金柔见她今早话少精神萎,自顾自说着:“午膳郡主已吩咐厨房,专挑您爱吃的做。”
“好。”楚若宝笑了笑,踩了踩脚下厚底绣小兔的银线湖蓝踝靴,走出里屋。
—— ——
庄清面无波澜地坐在院中长椅上,挑拣着木桌上晒干的药材,依品相分类。
他对面坐着楚怀瑾和舒云霄,两人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似的,直勾勾盯着他……
“还是大将军眼光好,从众多医侍中偏选中了庄清,这般天赋异禀。”舒云霄打量着对面一身书生气的庄清:“医药司的大医师尚有空缺,庄先生也可奔个前程,不误做府医。”
“你再来挖本将军的墙角,我就告诉你爹。”楚怀瑾直接探身用自己上半身,挡住了他视线:“谁稀罕去你的医药司。”
“他可能真好龙阳。”刚进院的楚若宝侧身对迪迦说道:“庄清长得倒也清秀。”
她这话,也未曾降低音量,院子里的三人,自然都听了进去。
楚怀瑾满眼嫌弃地瞥了眼笑容僵住的舒云霄,拉着庄清退开几步:“咱离他远点。”
庄清拂开楚怀瑾揪着自己衣角的手,两步走到楚若宝身前:“二小姐。”
“你们都出去吧,我们有话要谈。”楚若宝朝庄清点头致意,径直走到木桌前坐下。
半晌,她扭头看向楚怀瑾:“你怎么还不走?”
楚怀瑾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宝儿是在赶为兄出院子?”
楚若宝学着那些公子哥,啪的一声甩开折扇,点了点头:“大将军找你。”
“不早说。”楚怀瑾立刻招呼院外小厮,快步离去。
“若宝县主今日装束,别具一格。”舒云霄这话并非恭维,他甚少见到女子作男装打扮。
船上时她虽也扮过男装,与今日这贵气公子模样大不相同。
楚若宝挑了挑眉,眼珠子转了转,天天看着这孩子,视力应该能变好。
啧,不过,这孩子不会…真…啧啧,这副弱不禁风的阴郁模样,倒有点0。
“我…本公子!并无龙阳之好!”舒云霄读懂她那眼神,咬牙切齿地从袖中取出那封所谓“承诺书”:“若宝县主请过目。”
庄清端了茶盏走来,先为楚若宝斟茶,又倒了一碗推到舒云霄面前。
舒云霄眉头轻挑——这人…自己同少将军坐了半晌,也不见他如此“好客”。
舒云霄的字,写的倒是不错。
“那你按个手印。”楚若宝又将那承诺书推了回去:“庄清去拿些止血的药粉。”说完,她从衣袖里摸了一柄一捺长的小匕首递了过去。
舒云霄倒也痛快,接过匕首刺破指尖,在落款处按上手印:“现在,若宝县主可安心了?”
庄清及时返回,将一小包药粉推过去,便一言不发地坐回长椅,目光灼灼地看向楚若宝。
“可确诊是痘疮?”楚若宝收好承诺书,又从袖中掏出四张折好的药方:“眼下到什么阶段了?”
“明确。”舒云霄也没急着要那药方:“发热初起,疹未出透。”
“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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