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第二天买粮食,周南枝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石头很乖,自己一个人就能洗漱。
石头把牙刷放在嘴里,认真的按照阿姨教他的刷。
牙刷是周南枝在县城买的,这东西稀罕,不过多花点钱也是能弄到的,而且,这年代要这东西的人少,并不稀罕,只是比较难买。
日头爬上槐树梢时,周南枝带着石头挤进晒谷场,小满交给季母了,季母每年都来,今年不想人挤人,便在家呆着,正好看着小满。
不大的小广场早围了半圈人,见人差不多了,李军明走上一个小台子。
"静一静!静一静!”李军明维持秩序,等大家伙都安静下来,才清清嗓子开口。
“在分粮食之前,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都把话听仔细了!下个月公社要修东干渠,队里每家出个壮劳力,连干一个月!"话音未落,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大冬天修渠?水渠又不是俺家的。"王老汉把烟袋锅子往鞋底磕得震天响。
赵家媳妇尖着嗓子接话:"就是说呢,家里鸡崽子还等着喂,哪有空折腾这些?"
七嘴八舌的抱怨声里,周南枝看见大队长黝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其中,张菊婶的动静是最大的。
“咱们大队种的都是玉米和番薯,要修沟渠干什么,那玩应是种水稻用的,修了也是白费力气。”
李军明又大声喊道:“静一静!静一静!我话还没说完呢,谁在说话给谁记处分。”
这下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上面的意思是,在未来几年里,咱们金方县和周围的其他几个县城的大队要陆续改种水稻,所以才要修这个沟渠。”
下面又是一阵嘀嘀咕咕声音,音量不大,却多的很。
“种水稻干什么,那玩意是好吃,产量低的不行,种水稻就全饿死了!”
“这么多年了,谁看见过水稻怎么种,一直种的不都是玉米和番薯吗?怎么就要改?”
类似的话还很多,李军明一阵头大。
"别急着犯浑!"大队长猛地扯开领口汗湿的布扣,"轮到咱们大队种水稻少说还用两年,吃不饱到时候自然有国家!至于修沟渠的事,给公分!"
这么说大家自然是没有半分异议,还有公分赚,天大的好事!
李军明看见众人被糊弄过去,心里也安定不少,其实上头只要求种水稻,至于后续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始种,谁也说不准。
到时候闹起来再处理就是了。
周南枝站在角落目睹了全程,心想,李军明这个大队长确实有两把刷子,否则就这事儿,处理不好底下人非得闹翻天不可。
“阿姨,大家为什么一会生气,一会又高兴的。”石头蹲在周南枝怀里,疑惑的出声。
周南枝想了想,斟酌着开口,“人多数时候只能看见自己,碰到对自己有害的事情就会强烈反抗,对碰到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就会畅快。”
当然,从更大的角度看,种水稻确实是好事无疑,金方县是盐碱地,水稻根系会分泌物能中和土里的盐分,大量的灌溉水也能把盐分往下带、排出去。刚开始种的时候,因为地里盐还多,水稻长得不好,产量不高。
但过几年就不一样了,随着水稻生长,土壤里的有益微生物多起来,土变得更有活力,保水保肥的能力也强了。慢慢地,盐碱地的盐越来越少,水稻产量也越来越高,这片地就从荒地变成能稳定产粮的良田了。
事情被解决,李军明也宣布开始分粮。
“公分多的家先来,派一个代表来上面领。”
照理说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偏偏从开始就漏洞百出。
“我大哥今年拿的十公分,今年还比去年多干了两天,怎么公分比去年还少,你这怎么记的帐!”
一个中年男子质疑道。
别看大家伙都没念过书,可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帐那可是门清,比谁都着急。
叶腊梅听见有人质疑她,当即就不高兴起来。
“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谁知道是不是你家有人偷懒请假了,公分是我算出来的,算出来多少就是多少。”
语气有些强硬,不过心里还是没有底气,大队选她做计分员,就是因为她念完了初中,不过别人不清楚,她自己清楚得很,自己上的几年学都是混的,老师讲什么都听不懂。
李军明在一旁默默的叹了口气,这叶腊梅每年都错,前两年怕再出现算错帐的情况,李军明都是加班加点的检查一遍,免得大队的人不乐意。
不过,这是私下的,否则他插手的事情太多,不合规矩。
今年实在太忙了,上头的命令还让他心乱,就没功夫帮叶腊梅,叶腊梅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这回绝对没有错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问题。
李军明心累啊,这大队长哪里是好当的?
“你放屁,我家没有一个人请假偷懒,分明是你记错了。”中年男人直接怼道。
下面的一帮人也,连声附和,毕竟叶腊梅经常出错,大家可是心知肚明。
叶腊梅被骂了,臊了个没脸,只能委屈的小声说,“你……你咋骂人呢。”
希望能博得大家的同情,没想到没人吃她这一套。
叶老太在一旁看的这叫一个心疼啊,叶腊梅是她的小闺女,这么多年一直是当眼珠子疼着的,现在看见叶腊梅委屈,也是立马就站出来。
“赵家的,你仗着岁数大,想欺负我闺女是不是,你不要脸!"叶老太那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像根标枪似的直直戳向赵老二的鼻尖,唾沫星子随着她中气十足的怒骂喷溅出来。
赵老二也是个暴脾气,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激得火冒三丈,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叶老婆子!你少在这儿颠倒黑白!谁欺负谁?是你那宝贝闺女记错了公分,坑了我们老赵家一年的血汗!咋的?算错了还不兴人说?你们叶家闺女是金枝玉叶,碰不得说不得?!"
放你娘的屁!"叶老太叉着腰,往前逼近一步,那气势活像护崽的母老虎,“我闺女辛辛苦苦给大家伙记工分,点灯熬油的,手指头都磨出茧子了!你们不念她的好,反倒揪着一点小错处喊打喊杀?有没有良心!我看你就是眼红我家腊梅有文化,端上了计分员的饭碗!"
“文化?就她?"旁边一个叫张菊婶的快嘴大嫂嗤笑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全场听见,“去年我家玉米地少记了三个工分,找她掰扯,她硬说是我们家二小子偷懒没上工,结果呢?是她自己把'拾穗'记成'除草’了!这文化水儿,怕不是掺了泥巴的!”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和附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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