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房间中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大半,守夜的侍女也早已睡着,可床上的人却还睁着双眼迟迟没有入睡。
他面色苍白满面病容,无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头顶床帐上的花纹。
兴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此时他的头脑中一片清明,半点睡意也没有。
夜寂静极了,不止何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继而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身。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顶点,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吗?自己的这条命到底还是留不住吗?
他支起身想要逃离,但病痛和恐惧让他手脚酸软根本无法动弹。
房门吱哑一声被推开,他立刻转头看去,看见来人,他整个人先是僵了一下,随即才缓缓放下高悬着的心。
他起身想要行礼,却被来人一个挥手制止,只好病弱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道:“给乌世子请安。”
乌尔珠点点头,他远远探头看了一眼巫医身上的伤势,而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语气闲适地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巫医感激道:“已经好多了,乌世子的救命之恩草民实在是难以为报。”
乌尔珠摆摆手:“这样的话以后不必说了。”
“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的人给你灌下了假死药,”乌尔珠慢条斯理道,“在他们眼中,之前的那个巫医已经死了。”
“待你痊愈后,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新的身份,”乌尔珠说道,“你以后便好好生活,再也不要提那些胡话。”
巫医下意识感到欣喜,但转念一想他却又觉得惶恐。
新的身份意味着他很大概率不能从事以前的工作,且离开皇城的日子跟之前的日子怎么能比。
性命堪忧的时候,他只想着活命。
可当性命无忧后,他便不仅想活着,更想舒服地活着。
巫医眼珠一转,看向乌尔珠道:“草民实在是无处可去,还请世子垂帘。”
“如若世子不嫌,草民甘做世子幕僚,为世子尽犬马之劳。”
乌尔珠嘴角轻轻勾起,他的眼睛略微眯了一下,笑道:“你若是愿意,本世子如何有不愿之理。”
不知何处的风溜进了室内,在二人都未察觉之时,吹得烛火轻轻晃动。
“昨夜起风了。”
赵玄真走在狭长的宫道上,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她抬头看天色。
沉甸甸地云层仿佛一张厚实的棉被,云层压得很低,天空和大地之间充满了不安的风。
一夜过去,丽妃承宠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回宫中,因而赵玄真的忽然出现并没使她们感到多么诧异。
满宫中只有芳华店的宫人被她吓了一跳,负责赵玄真日常起居的大宫女明画简直被吓得魂飞天外。
整整一个早上,她都在絮絮叨叨地念叨赵玄真,说知书知棋也是孩子心性,天天不知道劝着,反而由着主子胡闹。
这位大宫女从小照顾赵玄真的起居,于赵玄真而言就像是家人一般,面对她的絮叨,赵玄真只好心虚地笑笑。
除了负责赵玄真的日常起居,明画还负责芳华殿的一应事务,她本身就已忙得抽不开身,再加上后来有了知书,她便更少陪着赵玄真出门。
但今天知书不在,她也只好百忙之中抽空上阵,陪着赵玄真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从太后宫中出来,又听见赵玄真这一声念叨,明画也抬头看了眼天色,笑道:“可不是,昨儿下半夜的时候刮了好大的风。”
“瞧,这风把周围的云全吹过来了,”明画说道,“眼看着今天必定有一场大雨。”
赵玄真点点头,心说明画说得对,今天必定有一场大雨。
云层越积越重,风也越吹越冷。
赵玄真的公主仪仗停在了宫道拐角处。
一个匆匆赶来的内侍堵住了他们,行礼后,内侍便道:
“传皇后娘娘的话,请九公主殿下前往凤仪宫一叙。”
赵玄真笑着点了点头,她又仰头看了眼天色,这场倾盆大雨马上就要落下了。
明画是宫中的老人,入宫的时间比赵玄真出生的时间还长,只是在被调过来做芳华殿大宫女之前,她一直是在外面的行宫侍奉先帝的几位老太妃。虽然她对宫中近些年的秘事并不知晓,但对于当年瓦伦索勒进献神女朵洛珠一事却十分清楚。
当年这事闹得实在是太大,那时的皇帝年轻气壮,又接连收服了周边几个大大小小的部族,不管是个人精力还是掌握的权利都到达了一个顶峰。
也就是在那年的秋猎上,皇帝对瓦伦索勒的神女朵洛珠一见钟情,在对瓦伦索勒部族百般暗示与恐吓之下,他们自愿地送上了神女朵洛珠。
皇帝大喜,他就像带走秋猎的猎物一般带走了朵洛珠。
入宫后,朵洛珠恩宠不断,短短一年时间便从妃一跃升至皇贵妃,位同副后。
这段故事甚至一度被传为佳话,人人都羡慕朵洛珠能获得皇帝的偏宠,同时皇帝也成为了众人口中一等一的深情男子。
这些都是早上梳妆时,在赵玄真的询问下,明画私下里告诉她的。
听了这些话,赵玄真的脑子里就像托浆糊一样,其中的好多地方她完全想不明白。
如果真如传闻所说的,皇帝与朵洛珠恩爱异常,那尊玉雕像又该如何解释呢?
重重叠叠的疑惑仿佛一层又一层的黑雾将真相重重笼罩,赵玄真抬头看前方,在昏暗天色映衬下显得黑洞洞的宫门,心里忽然间感到恐惧。
她定了定身心,缓步走入凤仪宫。
皇后身着华服,面色冷若冰霜,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正位上,眼珠转动间,朝着赵玄真投下一瞥。
于此同时周围的宫人一个接着一个走出去,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关上。
房间里没有点灯,阴沉黑暗的房间中,只有昏暗的惨白色天光映过窗户,勉强照亮屋内的摆设。
皇后没有让她起身,赵玄真便只好跪在地上。
凤仪宫的地砖又硬又冷,很快赵玄真便膝盖酸痛,手脚冰冷。
“几日不见,你可真是长本事了,”皇后从高处冷声道。
赵玄真一声不吭。
若是面对的人是皇帝或者太后,她或许会绞尽脑汁地想些好听话把此事漂亮地揭过,但她此时面对的人是皇后,是她的亲娘。一面对她,赵玄真的又轴又犟的臭脾气就忍不住冒出来,她本着脸一动不动地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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