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苏进了使者殿,跨进那干净的门槛后,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方才在殿外时,就影影绰绰看到的那尊使者金身。
可当他真真切切见到时,却俨然呆愣住了。
只瞧眼前这尊使者,头上无发,面貌俊美。身着一身风柔翩翩的金衣,仙袂飘然。左手轻持琉璃盏,右手秀抬似避风。项颈挂一坠璎珞,腕臂缠一软臂钏。另外,眉心处那一点“美人红痣”,便将那番小生模样,添了不少慈悲相。
其实,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都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子风华绝代的使者。
不过,单看这使者的面貌,跟他自个确实相像。他看着这使者金身打造的这么栩栩如生,又想起馄饨铺老翁的话,不由得心道:这位靖邪王的故人,八成就是这点灯使者。
想来,自己今日能站在这里,还真是蹭了使者的脸面。
然而,他心里清楚,人与人之间即便长得相像,眉目间的气宇也是大相径庭。像他打小山里来树上去,多的是乡野稚气,跟这位下凡来的使者一比,可少了不少“吉人天相”。
不过,倒不用说什么落了下风,也算是各有千秋吧!
风苏在心里暗暗想着,侧过脸去,便见身旁那位靖邪王什么话也没说,只朝向他这边,缄默不语,似在看着他。
风苏一想,唐宇宙总说靖邪王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经过这两日的了解,确实不假。
眼下,这位王爷如此神态,难不成是看着他这张脸,念起了“旧人”?
为了缓解拘谨的氛围,他秉着诚心,却难掩焦灼,说道:“都说王爷有位......心上人?呃......,使者实在是仙人之姿,难怪王爷念念不忘!嘿嘿。”
他说完,又尴尬地笑了笑,只盼着这王爷能赶紧进入正题,告诉他师傅的行踪。
靖邪王听了他这番话,没说什么,就往他这边走了两步。
风苏愣愣杵在那,在对面那位气凛神威,黑衣相伴的王爷的步步临近下,莫名觉得一阵压迫感袭来,使得一向胆大的他,竟不由的退缩了一下身子。
靖邪王停在他身前,抬起了那皙白而修长的手,向他面前伸来。可是,在要触碰到他的眉眼时,却又在还差几寸的地方停住了。
“闭上眼睛。”他说道。
风苏一愣,也不知这王爷是要做什么。
可看着近在眼前,又礼而克止的手,他觉得这王爷不是仗着自己颇有神威就越距的人,只稍稍犹疑了下,便放心照做了。
片刻后,只觉那沾着些凉意的指尖,轻柔地碰在他的额头和眉眼位置。
风苏眼睫微微颤动了下,就扫到了那极近眉眼的那处指腹上。
靖邪王露出的那半张脸,便是沉静着,一言不发。而后,从他的掌心里,生出几缕黑气,缠绕在那只手掌上。
风苏等待了两秒,忽而,眼前现出一阵朦朦胧胧的场景,这是幻像。这位靖邪王,似乎要让他看些什么。
他就那么静看着,而后,幻像渐渐清晰起来,突然,他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人影!
“师傅!”
只瞧师傅风道安目光呆滞,应是在一个很幽暗的石壁泥窟里,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好像被夺舍了似的。
风苏看不清明,却也不敢睁眼,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幻像打断。
便依旧闭着眼,秀气的眉头却皱成一团,压着急切的心情,问道:“王爷,我师傅这是在哪?”
片刻后,那个沉润的声音响起,说道:“百鬼窖。”
“百鬼窖?!”
风苏震惊道。师傅怎么会去到那种地方?
靖邪王沉默了下,向他解释道:“这是他在百鬼窖内,专门用来供养鬼的地方。”
“他?”风苏说时,思量两秒,确认道。“可是金乌仙人?!”
“嗯。”靖邪王淡淡一应。
风苏吸了口冷气。那金乌仙人既然早在六百年前,就被那位天神碎尸万段了,师傅又怎么还会去那种鬼地方?
这事,总不能是民间谣传?其实他倒不愿是谣传,凭那金乌仙人的本事,如果还活着,面对那么怪诞的一个仙人,他铁定没办法把师傅救出来了。
忽而,他又想起阎二爷起的百鬼藏神阵,当时,被那阵法绕得晕头转向的他,确实有看到泥窟残影,那些鬼魂都是在泥窟里的。
只不过,当时太过混乱和惊恐,他并未多在意。
风苏再次看去时,只见眼前的幻像忽被放缩,便是许许多多,满墙的泥窟展现在他眼前。而这些泥窟里面,不仅有面色煞人的厉鬼阴魂,还不乏一些皮肉都没有的白骨骷髅。
他又看到了师傅,可师傅身旁的一处泥窟里,似乎还站着另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的眼睛上,蒙着黑布,是风浔师兄!
他不敢相信,难不成风浔师兄失踪多年,是被困在了这里?!
看着风浔师兄依旧年轻的面庞,跟当初他被师傅赶下山时的样貌,没什么大的区别。
难道,风浔师兄,他……早就死了?
风苏愈发不可置信,对于师傅和师兄的事,有很多的疑问堵在他的胸口。他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此时,幻像结束了。
风苏觉察到靖邪王收回了手,便也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这位靖邪王,思考起之前没想到的问题。
或困惑,或怀疑,都在此刻滋生出来。
他不知道,靖邪王怎么能让他看到这段幻像的。
此前,他用师傅的遗物查探师傅的影踪,全然没有看到一点痕迹。他想,如果不是师傅提前做了手脚,不让他窥探到,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让他的金瞳术失灵。
至于为什么,他无从得知。
如今,靖邪王办到了,他心里既惊喜又佩服。
不过他也不由得怀疑,这位千佛山里,传闻对鬼魂生死置之度外,甚至随意绞杀诸之的靖邪王,对师傅灵魄的事,他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虽然,这两天,他经看了一番老翁越了死劫,还有小鬼重塑魂体的事,这确实是这位王爷的功德。
可那些盗金者呢,真的要承担那么沉重的代价,被扔进恶滩林吗?
还有那些进山来的鬼魂,他们哪去了?
目前看来,如果不是这位靖邪王有意利用,有他自己的图谋,千佛山怎会成为阎王爷为保鬼差和鬼师性命,禁止踏足的地方。
他凝神思量着。彼时,靖邪王欲言又止了下,还是比他先开了口,对他说道。
“你的师傅风道安,曾在千佛山境内周转。不过,本王未留住他,抱歉。”
说完,稍一停顿,又继续说道:“方才的幻像,也只是本王用他残留在此地,仅剩的一些灵魄痕迹探出的。如今,皆已用尽。故而,本王……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你可有什么其他想问的,说来便好。”
风苏听着他温词陈述,还有略有歉意的话,恍惚了片刻。
这......真的是让阎王爷下禁令的靖邪王?!
不过,说来,用残留的灵魄痕迹探寻鬼魂,就像是黑白无常看人是否越过死劫的本事,是他做不到的。
既然这位王爷帮他做了,他理应感谢才是。
于是,心情舒朗了许多,说道:“劳谢王爷了。眼下,能看到师傅灵魄尚在,风苏心里就有数了。”
说完,两人沉默少许。
风苏瞟了靖邪王一眼,虽看不见他的表情,是喜是忧,不过,既然他说让自己随便问,还是探问道:“王爷。听您方才的意思,我师傅之前来过这里?他来这是做什么?”
靖邪王说道:“几日前,他来过此处。只不过,本王瞧着,他有些疯癫,便放任他在山上,本无意管他死活。可听到他一直在念及岭南和雀陵。索性,就将他的疯病治好了,同他交谈了一番。”
嗯?因为师傅提及岭南和雀陵,靖邪王就把师傅的病治好了?记得钟竹说,那些盗金贼被扔进了岭南的恶滩林。
想来,应是都在岭南,靖邪王才这么做的吧。总不能还是因为那故人?
这事跟他不相关,倒也不方便多问,风苏只疑惑道:“王爷,我师傅为什么会去岭南和雀陵?”
“听他说,你去了岭南的雀陵,差点被花琅葬于火场。”靖邪王说道。
风苏又不解了,自从师傅死后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寻师傅下落,并没找到。现在,怎么师傅竟然知道他的下落?
他说:“呃,确实是。不过,师傅他怎么知道的?还有呀,王爷,他可有告诉你他这一年的时间,去了哪里?”
靖邪王顿了下,应道:“人死后,多会选择魂归故土。或许你并不知道,岭南,是风道安的家乡。而雀陵,正是他亡妻族中灵女的葬身之地。”
!!
听了这话,风苏赫然一惊,一时间,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家乡……是岭南!亡妻……!
师傅真有娶过妻?就目前的信息来说,钟竹果然说对了一部分!
他慌张眨了眨眼,想到此处,不敢再妄想更多。他想,师傅就算娶了妻,就算生了子,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些当徒弟的,又怎么样呢?
怎么说,师傅向来慈爱,不可能是利用亲生孩子,寻求邪术的人!也不可能是,对他这个当徒弟的,有利用之意的人!
他理了下心绪,问:“如果我师父真有过妻子的话。我那师母的族中灵女?是……花琅?她是恶滩林部落的灵女?”
靖邪王轻“嗯”了一声,说:“恶滩林里有诸多罕见而剧毒的虫种,多是她练出来的,以保护恶滩林部落不受他族侵扰。甚至,包括势大力沉的中原,也不敢随便对那里起兵。”
“当年,花琅被朝廷活葬时,也不乏一些为她陪葬的追随者。此后,尽管死去多年,也常有族中之人前去祭奠。这些祭奠之人里面,就包括风道安的亡妻。”
风苏憬然。只觉花琅既然能被恶滩林那个民风“独特”的部落奉为灵女,确实有些本事。
而且,光从她制作出来的金蝗符来看,这个花琅,就一定不是简单女子。
风苏唏嘘不已,又嘀咕道:“怪不得花琅常说‘跟她葬于雀陵,怎么不是荣耀。’”
可是,他又不免奇怪和冤枉。他又不是她族人,这种荣耀,干嘛拉上他呢……?
风苏却也没再多问,又继续思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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