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这日,天刚蒙蒙亮,贾宝玉就被袭人唤醒。北静王府的文宴定在巳时,荣国府上下却早早忙碌起来。
"二爷,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新衣裳。"袭人捧着一件雨过天青色云纹直裰,领口袖边绣着银线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宝玉揉着眼睛坐起身,昨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今日可能遇到的场景。虽说自从诗作在书肆刊印后,他也算小有名气,但北静王府的文宴非同小可,赴宴者多是科举出身的文人雅士,他一个白身学子置身其中,难免忐忑。
穿戴整齐后,宝玉先去贾政处请安。出乎意料,父亲今日格外和气,不但细细叮嘱了礼仪事项,还让周瑞家的备了份体面礼物让他带上。
"去了多看多听,少说闲话。"贾政捻着胡须,顿了顿又道,"但若有人故意刁难,也不必过分畏缩。"
宝玉心头一热,郑重应了。
北静王府坐落在城西最繁华的地段,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宝玉递上请柬,门房立即恭敬引路。穿过几重院落,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人工湖波光粼粼,湖心亭上彩幔飘飘,隐约传来琴瑟之声。
"贾公子到!"随着一声通传,亭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宝玉顿觉后背一紧,强自镇定上前行礼。
北静王今日着一袭月白蟒袍,腰间系着羊脂玉带,见宝玉来了,含笑招手:"来,坐本王身边。"
这一安排引得席间几位年轻文人面色微变。宝玉硬着头皮入座,这才发现同窗刘白羽也在席间,正冲他点头致意。更令他意外的是,景山竟大喇喇坐在北静王左手边,见他看过来,还挤了挤眼睛。
"今日以文会友,不拘常礼。"北静王举杯道,"先饮一杯,再行赋诗。"
酒过三巡,一位身着靛蓝长衫的中年文人起身拱手:"在下临江杜若明,久闻贾公子诗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宝玉刚要应答,却听景山抢先道:"杜先生急什么?宴席才刚开始,总要让人喘口气不是?"说着朝宝玉使了个眼色。
北静王妃坐在屏风后,闻言抿嘴一笑。她这侄儿前几日还在家里抱怨贾宝玉装模作样,今日倒维护上了,果真是孩子心性。
杜若明却不依不饶:"景公子说笑了。贾公子诗作传遍京城,想必即兴赋诗也不在话下。"他环视四周,"不如就以这湖心亭为题,限一炷香时间,如何?"
席间顿时响起附和之声。宝玉心知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答应,刘白羽却突然开口:
"杜先生此言差矣。贾兄诗作虽佳,但今日是王爷设宴,主宾未动,客先喧宾,怕是不妥吧?"
北静王摆摆手,笑道:"无妨。既然诸位雅兴正浓,不如这样——在座每人即景赋诗一首,最后由大家品评优劣,如何?"
王爷发话,众人自然无异议。侍从们立即备好纸墨,一炷清香点燃,亭内顿时安静下来,只闻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
宝玉望向湖面。微风拂过,荷叶轻摇,几尾锦鲤在莲叶间穿梭,荡起圈圈涟漪。他忽然想起那年与黛玉在沁芳闸桥边赏荷,她笑着说"留得残荷听雨声"时的模样。这般想着,诗句已涌上心头:
"绿盖亭亭擎玉露,红妆冉冉舞霓裳。"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写罢搁笔,恰好香烬。侍从将众人诗作收齐,呈给北静王过目。王爷细细品读,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最后将其中三份递给身旁的老翰林:"周老看看,这几首如何?"
周翰林须发皆白,是当朝有名的诗坛泰斗。他戴上玳瑁眼镜,先读了杜若明的诗,微微颔首;再读刘白羽的,面露赞赏;最后看到宝玉的,竟忍不住拍案:"好诗!后生可畏啊!"
杜若明脸色一变,起身道:"周老可否让学生等也拜读一番?"
周翰林将诗传阅众人。读到"群玉山头""瑶台月下"之句时,席间响起一片赞叹。唯杜若明眉头紧锁,忽然冷笑道:"贾公子果然诗才敏捷,只是...这风格与书肆所售诗集似乎大相径庭?"
亭内霎时安静下来。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在质疑宝玉的诗作是他人代笔。
景山"腾"地站起来:"杜先生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贾宝玉作假?"
"景公子稍安勿躁。"杜若明不慌不忙,"在下只是觉得奇怪,贾公子今日诗风清丽婉约,而书肆所售《咏白海棠》等诗却雄浑豪放,不似一人手笔。"
宝玉心头火起,却强自按捺。他起身拱手,声音平静:"杜先生有所不知,诗随心境而变。咏花自然婉约,咏志必然豪放。若先生不信——"他环顾四周,目光停在亭角一盆兰草上,"不如再试一题,就咏这盆兰花,如何?"
北静王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好!就依贾公子所言。来人,再点一炷香!"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宝玉身上。他不慌不忙,提笔蘸墨,略一沉吟,挥毫写道: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写的是兰,却暗含讽喻——将杜若明比作萧艾,自己则是那株等待清风的幽兰。众人看了,无不称妙。杜若明脸上红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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