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古今同道
一年来,林惊风与顾影怜形影不离,同耕同憩。春采茶时共背竹篓,夏绩麻缕分坐松荫,秋晨携弓入林猎雉兔,冬夜围炉注史纂方。有时为了研究刀法,能在湖边石头上比划一整天;偶尔争辩道法,便赌气背对背捣药,未及半柱香又忍不住看着对方笑起来。顾影怜的心中是快乐的,想不到当年在长风公园银锄湖边读的《幽居》诗,竟在此处成真了:“幽林通曲径,诗卷伴斜阳。松影拂窗角,花雨落苔墙。岫云笼翠柏,林霭隐鹂簧。野果盈筐采,流泉漱石响。尘嚣浑不涉,心与鹤翩翔。”
这一年来,北辰宫唯一的来客就是齐云。当年,林惊风前往苍冥山,准备投奔在北辰宫修道的李怀虚道长。途中,正好撞见商人齐云被山贼打劫。他出手赶走了劫匪,齐云感激不尽,就送了他五只信鸽,还留了自家地址,说有急事可以用鸽子传信。从那以后,齐云每个月初一都会来,慢慢成了北辰宫的茶叶供应商,除了收茶还会捎带些日常用品。
齐云一直纳闷,顾影怜是怎么找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的——苍冥山方圆三十里连个鬼都没有,连猎户都绕着走,北辰宫藏在深山里,外人根本不知道。
他第四次来的时候,时值夏天。他与顾影怜、林惊风一起在老桃树下喝茶,当得知顾影怜是从千年后的异世界穿越来的,十分震惊,就缠着她问未来的事:“敢叩清士:此穷溟绝巘之境,何缘鹤驾?三十里岚瘴弥亘,纵獠丁畲客亦避其沴。”
顾影怜道:“叫我碧虚子就可以了,这可是法师给我起的道号。那一晚,我在办公室工作到凌晨,困倦入梦,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
齐云道:“敢问异代禹甸,演革若何?可得闻其风物纤悉乎?”
顾影怜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齐先生有所不知,比起你们现在这个时代,千年后的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说这读书识字的事儿吧,如今不论男女,年满七岁都得进学堂启蒙,算术、书法、绘画、音乐,样样都学。女孩子不仅能考进士,还能像男子一样做官呢。”
她放下茶盏,继续道:“再看这医道,如今城里城外满是医馆,产妇生产有接生婆和大夫联手照料,十个难产倒有九个能平安。”
齐云道:“生逢其世,黎庶何其幸耶!”
顾影怜道:“齐先生可知,如今这医馆虽多,却也藏着不少无奈。我们稻子亩产千斤,岭南荔枝两日便能运到长安,可土地里浸的是西域传来的‘肥力粉’,连种子都经了‘移花接木’的手段。有些菜蔬竟能反季节生长,像是用模具压出来的瓷器般整齐划一。如今的牲畜出栏快得惊人,羊羔百日百日之内便能长得比牛犊还壮实,全靠西域术士调配的‘助长散’。我们虽顿顿有肉,可这肉里的滋味,倒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的傀儡。再说,如今医馆与药铺早分家了,医馆里的大夫只管看病开方子,药材买卖全交给专门的药商。如今时兴的西洋医道,治外伤救急还算拿手,但要论调治内里病症,实在吹得过了头。最可恶是那些西洋药商,仗着富可敌国的势力,把药材买卖全抓在手里不说,居然干起‘先下毒再卖解药’的缺德勾当。最近几十年闹的两场肺病大疫,都是他们先传病再卖药的连环套。病人吃了他们吹上天的特效药,咳嗽倒是止住了,可落下了心悸的新病根。这些操纵瘟疫的药商头子,明面上装神医救人,背地里根本就是放瘟灾的活阎王。”
齐云叹道:“家贼勾连蕃舶,逆党密结商胡。彼辈效安氏故智,假‘大秦仙散’之名,行注病贸易之实。遂令九州罹疫,实《素问》未载之异候;兆民染疠,乃《千金》不录之奇疾。此非山精为祸,实系人谋巨憝——昔巢元方论‘注易旁人’,今奸宄竟‘注毒天下’!”
林惊风在一旁,感慨道:“时代虽在发展,但人性未见显著进步,人性之恶却在同步滋长,作恶的规模与残害他人的烈度更呈指数级攀升。”
齐云道:“逸云兄今作此闾巷俚白,竟与碧虚子同腔矣!敢请碧虚子垂示玄门,彼方妙谛,可还有《洞冥》未载之秘术,《广异》不录之玄器?”
顾影怜道:“如今长安城的孩童都知道‘千里江陵一日还’,坐那钢铁长龙般的火车,日行八百里不在话下。再说那些横跨大江大海的桥梁,早已不是赵州桥的工艺可比,仿佛神龟驮着桥身,桥墩能深入水下二十丈,任凭惊涛骇浪,车马并行依旧稳如泰山。更有能在海上漂浮的巨舰,比前朝记载的木兰舟还要大十倍,寻常商旅也能乘坐着漂洋过海,三个月就能抵达罗马佛国。最奇的要数公输班木鹊之术的传续——今人以精钢铸造巨型飞鸟,腹中可容纳上百人,从长安启程,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能飞到扬州。如今,更是改良了猛火油之术,造出冲霄火箭,将三位方术大家送上月宫查探。虽未寻得嫦娥仙子,倒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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