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按照奶奶的嘱咐,先拉着春芜道长过去,路上再慢慢解释。
春芜就这么被拉走了,观里还有个善信在,她边跟着桃子跑,边听桃子讲话,又分出心思摸怀里的银票。
观中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银票也都在身上装着,至于那善信,她没时间管,爱走不走吧。
“李伯伯家的儿媳生了大胖小子,身子弱的不行还没奶水,最近又多雨阴湿,李阿婆让伯伯杀只鸡给儿媳补补身子,李伯伯去鸡圈逮鸡时,滑了一跤,被突然窜出来的一只狗给咬住了,怎么打也不丢,李伯伯腿上的肉都都咬下来了,怎么打也打不死,那狗眼睛红的要吃人。”
桃子将她奶奶跟她说的话,自己又加工了一下一口气说给春芜听,生怕错漏一句。
奶奶告诉她,只有她能跟春芜道长好好说两句话,李伯伯能不能活这事儿全看她能不能请来春芜道长了,但小桃不以为然。春芜道长本来就很善良,有人求她,她不会不帮的,除了找她借钱。飞云观里的大黑狗就是道长救回来的,人命自然更不用说。
春芜听懂了,那只狗估摸着是被恶鬼上身了。
小桃喘着气问,“狗怎么打不死呢?它流了好多好多血。”
“那是中邪了。”
小桃的五官登时皱成一团,放慢了奔跑地速度,还是不要那么拼命吧,她的小命也挺重要的。
小姑娘慢了下来,抓住春芜的衣袍,手中的布料攥的越来越多。
春芜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别害怕,有我在。”
小姑娘才五六岁,经不起吓。
视线所及至受害人院门前,她看见乌泱泱围了一圈人,手中纷纷拿着锄头、叉子。
春芜领着小桃疾步走上前,村民自动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来,那是一条被砖块临时垫出来的小道,是用来迎接春芜道长,免得让她鞋袜沾染泥点。
村民们站在雨中,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落雨声和堂内李忠全的呻吟痛苦声。
春芜将小桃一把抱起,把她递给小桃的奶奶,并嘱咐院中年龄大的、身体弱的、带小孩的全都退出院子。
李忠全的腿被咬的血肉模糊,他家大郎正在给他简单包扎。
那只狗被扔在院中,腹部被叉子贯穿牢牢定住,它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仔细看,还能看到一张被血浸染破烂的符纸。
春芜让大郎先不要包扎,恶鬼附在狗身上咬的伤口跟寻常被狗咬不一样,伤口溃烂直流黑血。
春芜上前封了李忠全的经脉,防止恶鬼趁机进入新的载体。
她打开葫芦将傍晚新收的野鬼引到小纸人片上,随后默念咒语,葫芦上刻的符箓此刻金光闪闪。
她着人找来五根木棍一一插在野狗周围,又将系了铃铛的红绳绕在上面,半空中悬起的符纸为恶鬼布下天罗地网。
雨越下越大,天色黑沉压抑。
朦胧中,李忠全连呻吟都不敢,周遭寂静的可怕,只有铃铛被撞的叮当作响,诡异骇人。
一团异于夜幕的灰黑色雾气,慢慢从遍体鳞伤的小狗身体里钻出来,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显化出一张丑陋的五官。
而那只狗,即刻没了呼吸。
恶鬼张牙舞爪朝春芜咆哮,但春芜并不给它说话的机会,抬手掐诀将那一股恶魂引入葫芦里,连同李忠全伤口处萦绕的黑雾一起。
野狗是无辜的。
她摸出一枚铜钱,朝它丢了过去,喃喃道:“灾祸夺命,轮回往渡愿得顺遂。”
暴雨突至,一道闪电打下来,白炽如昼。豆大的雨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坠,砸的人皮肤生疼。
紧接着便是滚滚雷声,像是要把这一方天地劈开。
村民们都在雨中淋着,没有人撑伞,他们抬头看着春芜,眼中比她刚踏进院子时的惶恐又多了分惭愧。
也是奇怪,闪电不过几息,春芜一抬头就对上他们的眼眸。
可是惭愧什么呢。
春芜有些别扭,蹲下收拾自己的法器。
她不喜欢这种眼神,更喜欢村民们躲着她的样子。
李忠全被儿子扶了起来,金鸡独立似的站着,他朝春芜深深鞠了一躬。
久到春芜生出了错觉。
春芜小跑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她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憋出一句,“恶鬼已除,镇上的江郎中治狗咬伤疗效好。”
李忠全张了张嘴,哭了起来。
春芜在村民的注视中离开,她走出院门时,被李忠全叫住,“——小道长!”
春芜顿住,眼睛盯着前方漆黑的路,思绪又放空了。
李忠全看着春芜的背影,瘦弱,单薄,如今也不过十七岁。
他哽咽道:“昔日是我狭隘,身为同村长辈却对你刻薄,听信你是灾星命,怕你克人克己几次三番驱赶你。我——”
李忠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今日你不计前嫌,相救于我,我李忠全实在惭愧,对不起你。”
春芜怔楞许久,暴雨把她砸懵了,他是在给她道歉?
春芜自嘲般笑一声,不经意道:“是因为我救了你吗?”
一时间鸦雀无声。
她淡然,举起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我从不觉得我是灾星命,至于救人,一直是我想要做的事情,也是为了秉承师父遗志。此番,并非是为了让你们对我改观,惭愧也好,道歉也罢,那都是往昔。往昔……往昔我也乐得自在,没什么不好的。”
“贾家村我已布下符阵,往后不必再担忧恶鬼突袭。”
春芜走在黑黑长长的路上突然笑了。
她心中其实,怪不是滋味的。
思绪飞到十七年前,也是一个暴雨夜,春芜出生。
母亲生她时太虚弱,父亲前去镇上请大夫时,脚滑跌入河中,溺水身亡。
母亲没多久也咽气了。
一出生却父母双亡。
游历到此的方士摇摇头,说有灾星降世。于是春芜便被人们认作灾星,可她明明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只会哭笑,话都不会说,无法为自己辩解一句。
村中的拾荒婆子于心不忍,便把她抱了回去养着。
拾荒婆子没有名字,也不受待见,住的地方也离贾家村远,适才少了许多口舌。
婆婆不识字,所以春芜那时没有名字,婆婆总叫她‘新女’。
新女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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