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钟妍妍和关文晶,虽然各有各的问题,但至少,她们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在这个浑浊的世界里,能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已经很难得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
上午十点,第三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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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五十分,钟妍妍先到。她穿着标准的白大褂,头发整齐地盘起,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看起来冷静专业。她在长桌一侧坐下,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写东西——不是假装,是真的在写病历。
九点五十五分,关文晶进来。她也穿着白大褂,但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开衫,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她在钟妍妍对面坐下,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打招呼,各自移开视线。
十点整,徐燕风进来。他穿着高中的运动服,背着书包,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学生。他在长桌末端坐下,离两个女人都有一定距离。
尹柏萧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个文件夹。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轮流看了三个人一遍。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凌晨发生了一件事。”他开门见山,把平板电脑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亮着,显示着那三条访问记录,“三点到五点之间,你们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地点,访问了同一份加密病历。谁能解释一下?”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钟妍妍先开口,声音平静:“我在查一个妇科病例的关联信息。陈婉清女士虽然现在仁爱医院,但她三年前在我们妇科做过体检,有一些历史数据可能对诊断有帮助。我申请了临时权限,合规操作。”
“合规?”尹柏萧挑眉,“三级加密病历,需要四级权限才能访问。你的临时权限是谁授权的?”
“系统自动授权的。”钟妍妍面不改色,“我提交了临床需要申请,系统根据我的职称和工作年限,自动提升了权限。这是医院的新规定,上个月才实施的,为了在紧急情况下加快医疗决策。”
她说得有理有据,而且确实有这项规定——虽然很少人知道。
尹柏萧转向关文晶:“文晶呢?”
关文晶喝了口茶,放下保温杯:“儿科最近收治了一个患儿,症状和陈婉清女士的初期表现类似:不明原因的乏力、皮下瘀斑、血象异常。我需要参考类似病例的诊疗过程,所以申请调阅。也是系统自动授权。”
“也是系统自动授权?”尹柏萧重复。
“是的。”关文晶点头,“如果你有疑问,可以查系统日志,看我的申请记录和授权记录。”
尹柏萧最后看向徐燕风:“你呢?一个学生为什么需要访问三级加密病历?”
徐燕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是昨晚在图书馆查资料时,无意看到系统里有相关病例索引,就尝试申请了一下,没想到通过了。我当时还以为所有学生都有这个权限,不知道是加密的。”
他说得很自然,带着学生特有的那种“不小心闯了祸”的无辜感。
尹柏萧看着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镇定,一个比一个理由充分。这不愧是狡猾的蛇。
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内情,可能真的会被糊弄过去。
“有意思。”他合上文件夹,“三个人,三个完全不同的理由,但都合情合理。而且都提到了‘系统自动授权’。可据我所知,系统自动授权只针对二级及以下加密病历,三级以上需要人工审批。”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你们三个的访问时间,几乎覆盖了整个凌晨时段。钟医生三点多,文晶四点多,徐燕风四点多……像接力赛一样。这是巧合,还是有计划的协同行动?”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
钟妍妍和关文晶同时看向对方,眼神里都有警惕。徐燕风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
“尹教官是在暗示我们串通吗?”钟妍妍问。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尹柏萧说,“而且还有另一个事实:授权你们访问的那个管理员账户,X9F7#Q2T,在授权完成后就注销了,查不到归属。但操作记录显示,指令是从我办公室的IP地址发出的。而我昨晚并不在办公室。”
他盯着三个人:“有人伪装成我,给了你们权限。这个人,对医院网络极其熟悉,对你们三个的工作习惯和需求也极其了解。这个人可能就是你们中的一个,也可能……是你们都知道的某个人。”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上切出一道道光影。灰尘在光线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秘密。
钟妍妍最先打破沉默:“尹教官,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尹柏萧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这个医院里,正在发生一些我看不懂的事。有人在调查陈婉清的病例,有人在跟踪调查的人,有人在中间搅混水。而你们三个,都在这个旋涡的中心。”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我不在乎你们各自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在乎你们背后站着谁。我只在乎一件事:这个医院不能乱。医学院不能乱。如果你们的行为威胁到了医院的安全和声誉,我会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包括什么措施?”关文晶问。
“包括申请暂停你们的工作,暂停徐燕风的学籍,启动内部调查,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尹柏萧说,“到时候,你们各自的秘密可能就保不住了。”
这是威胁,但也是警告。
钟妍妍笑了,笑容里带着嘲讽:“尹教官您觉得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对谁有好处?对医院?对医学院?还是对……那些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
“什么意思?”
“陈婉清的病例之所以被加密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而是因为有人不想让真相曝光。”钟妍妍也站起来,“她不是得了罕见的白血病而是被毒害的。而下毒的人,可能就在政府高层,甚至可能……就在决定她治疗方案的仁爱医院里。”
关文晶接上:“而那份加密病历里有证据有异常的化验结果有矛盾的治疗记录,有被删除的医嘱。有人在试图掩盖,而我们……在试图揭开。”
徐燕风抬起头,看着尹柏萧:“如果有一个人可能被谋杀,而我们有机会阻止,我们应该怎么做?遵守规定,视而不见?还是……冒险一试?”
三个人,三句话,三个角度。
但指向同一个方向:他们在做对的事,哪怕方法不对。
尹柏萧沉默了。
他想起电话里那句话:“水太深,你一个扛不住。”
但也许……不需要他一个人扛。
也许这三个人,各自有各自的资源和能力,可以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我需要证据。”他最终说,“不是推测不是怀疑,是确凿的证据。证明陈婉清是被毒害的,证明有人在掩盖,证明你们的行动是必要的。”
“如果我们有证据呢?”钟妍妍问。
“那我会帮你们。”尹柏萧说,“不是公开地帮,是暗地里。提供掩护,提供资源,提供……一个安全的后方。”
他看向三个人:“但有一个条件:你们三个必须信息共享。不能各自为战,不能互相隐瞒。如果你们真的想做成这件事,就要学会合作。”
合作?
钟妍妍和关文晶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她们斗了这么久,要合作?徐燕风也愣住了。他要同时面对两个“教官”,还要在中间协调?
“给你们二十四小时考虑。”尹柏萧一脸严肃地说,“明天上午十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如果你们同意就带着各自的证据来,我们制定计划。如果不同意就给我打住。到此为止。”
“散会。”
三个人起身离开。在门口,钟妍妍和关文晶同时停下,让徐燕风先走。等徐燕风走远了,两人才并肩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关文晶低声说:“你信他吗?”
“尹教官?”钟妍妍反问,“奇怪了!听说你和他很熟。很早就有交情了不是?你不是应该比我更相信他!”
“我说的是徐燕风!”
钟妍妍沉默了几秒:“我训练他但我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边。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他今天为什么访问病历?”
“也许是想知道我们在查什么。”钟妍妍说,“也许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也许……只是好奇。”
她们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关文晶先走进去,按住开门键,等钟妍妍进来。
电梯门关上,轿厢开始下行。
“如果我们真的合作,”关文晶看着楼层数字,“你要告诉我,你老子的事。”
钟妍妍的身体僵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的动机。”关文晶说,“而我需要知道我的合作对象,到底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个人复仇。”
钟妍妍没有立刻回答。电梯到了三楼,门打开,又关上,继续下行。
“抱歉。”她最终说,“因为壁垒问题,我不能说太多。”
“好。那就到此为止吧。”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两人走出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道扬镳。
像两条相交后又分开的线。但至少,她们有过交点。而那个交点,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包括这个医院的未来。包括某些人的生死。
包括……她们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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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八点,医学院废弃的旧实验楼地下室。
这里原本是生物实验室,后来设备搬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生锈的水槽。钟妍妍把它改造成了模拟审讯室:房间中央一把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椅子对面一张长桌,桌上一盏可调节的台灯,墙角一台老旧的空调正对着椅子吹出低温的风。
徐燕风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塑料束带反绑在椅背后,脚踝也用束带固定在椅子腿上。他穿着普通的运动服,头发凌乱,脸上有汗——不是因为热,是因为空调温度调得太低,身体在应激反应下不由自主地出汗。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六个小时。
不是静坐,是“审讯”。
钟妍妍找来的“审讯者”——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穿着便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下午两点开始用各种方式问他问题。有些问题重复,有些问题刁钻,有些问题带着明显的陷阱。
“你和钟妍妍什么关系?”
“她教了你什么?”
“你替她做过什么任务?”
“陈婉清的病历里有什么?”
“关文晶在调查什么?”
徐燕风按照训练的内容回答:简短,模糊,不提供多余信息,不承认任何实质性内容。他的心跳、呼吸、微表情都被墙角的摄像头记录着,钟妍妍在隔壁房间通过监控观察。
前四个小时,他还能保持冷静。但第五个小时开始,疲劳和压力开始侵蚀意志。审讯者不再问新问题,而是重复同样的问题,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节奏,有时突然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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