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关二小姐,这个级别的调查需要理由。”
“理由就是,她可能在杀人。”关文晶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妇科晚期癌症患者,病历被三级加密,主管医生是钟妍妍。我需要知道她在隐瞒什么。”
“杀人?有证据吗?”
“阮氏香,28岁,晚期宫颈癌。昨天下午她给她开了芬太尼贴剂叠加静脉吗啡。患者没有家属,意识状态不适合签署知情同意,但医嘱上有钟妍妍代签的‘已告知风险’。今晚三点患者呼吸抑制,血氧饱和度下降到85%,值班医生抢救后暂时稳定,但预后极差。”
关文晶停顿了一下:“我查了用药记录,芬太尼贴剂的剂量和适应证都符合规范,挑不出毛病。但以钟妍妍的水平,她不可能不知道两种强阿片类药物叠加的风险有多大。这要么是重大失误,要么是精心设计的‘医疗意外’。”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阮氏香的背景查了。”男声说,“越南籍,在瑆洲红灯区工作了五年,有吸毒史,多个性伴侣。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亲人过问。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所以她就该死?”关文晶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从功利角度看,这是一个完美的目标:没有社会价值,没有亲属追责,死亡可以归因于疾病本身。”男声平静地说,“如果你怀疑钟妍妍在利用职务之便清除特定人群,那么我们需要更多证据而不是推测。”
关文晶握紧手机:“我爷爷说过,医生手里握着生死大权所以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如果钟妍妍真的在滥用这个权力,那她就不是医生,是屠夫。”
“关二小姐,你太理想主义了。”男声叹了口气,“在这个地方,在瑆洲,每天都有无数个阮氏香这样的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有些死于疾病,有些死于暴力,有些死于……‘意外’。我们能做的很有限。”
“那就从我眼皮底下这个开始。”关文晶斩钉截铁,“我要证据。查钟妍妍,查那个加密账户,查阮氏香入院前后所有的监控和记录。费用从我私人账户走,需要多少?”
“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就当是我,关文晶,关家二小姐,以个人名义委托的调查。”她打断对方,“你欠我父亲一个人情,记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久。
“三天。”男声最终说,“给三天时间。但我要提醒你,关二小姐,如果钟妍妍真的是军方某个系统的人,你这么做可能会触碰到某些不该碰的线。”
“我知道。”
“还有,你最近对那个医学院学生徐燕风关注太多了。他是钟妍妍的‘学生’,也是尹教官的学生对吧?”男声的语气变得严肃,“我建议你保持距离。钟妍妍在训练他,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寻常。普通妇科医生不会教学生反审讯技巧和压力测试。”
关文晶眼神一凝:“你怎么知道她教了那些?”“我自然有我的渠道。”男声没有正面回答,“总之,小心点。蛇窝里不止一条蛇,来自各个系统都有……而最危险的那些,往往看起来最无害。”
电话挂断。
关文晶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雨停了,晨雾笼罩着城市。医院的夜班即将结束,白班的人员很快会到来,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她看了眼电脑屏幕,监控界面还在运行,绿色的数据流依然在脉动。
在这个庞大的系统里,每个人都是一个数据点,每一条操作记录都是一道痕迹。但有些痕迹被精心掩盖了,有些数据被加密保护了。
而她,关文晶,要做那个挖开掩盖、破解加密的人。
不是为了正义——她没那么天真。
只是为了弄清楚,在这个蛇窝里,到底有多少条蛇,各自在为谁吐信。
她站起身,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女人眼眶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眼神依然锐利,像淬火的刀。
关家二小姐。
儿科主治医师。
政保局女特工锯鳞蝰。
三个身份,三层面具。
而现在,她要用第三层身份,去撕开另一条蛇的面具。
她整理好白大褂,走出值班室。走廊里已经传来早班护士的脚步声和推车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游戏,进入了新的回合。
关文晶走向病房,开始晨间查房。她的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专业,声音温和清晰,检查患儿时动作轻柔熟练。
没有人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刚刚启动了一场针对同院医生的秘密调查。
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备用手机里,已经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已确认。 X9F7#Q2T账户属于瑆洲b军区医疗情报网络节点。钟妍妍是十年前被植入圣保罗医院。任务内容:未知。授权级别:四级。警告:该节点享有处决权限,可对特定目标实施‘医疗清除’。——调查员C】
关文晶看完信息,删除。
她继续检查患儿的喉咙,手很稳,眼神专注。
但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b军区。
处决权限。
医疗清除。
钟妍妍……你到底是谁?又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蛇?
关文晶直起身,对护士说:“这个患儿喉头水肿减轻了,可以把雾化频率降到每八小时一次。”
“好的,关医生。”
她走向下一个病床,脑子里却在快速计算:如果钟妍妍真的有处决权限,那么阮氏香的死就不是意外,而是任务。但一个失足女凭什么成为军方情报组织的清除目标?
除非,阮氏香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或者,她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人。
关文晶停下脚步,看向窗外。晨光刺破晨雾,洒在医院的老墙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场无声的战争,刚刚拉开序幕。
————————————————
早上七点四十分,巴颂老头的紧急会议通知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到儿科所有医护人员的手机:
【08:30,十五楼会议室,关于上周六凌晨儿科用药差错的初步调查通报。涉事人员及科室负责人务必参加。】
关文晶看到短信时,正在儿科病房检查一个肺炎患儿。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对旁边的新手医生交代完后续治疗,就转身往电梯走
走廊里,几个其他科室的医生聚在一起低声议论“听说了吗?周六凌晨儿科差点出人命……”
“好像是镇静剂用错了剂量?”
“不是,说是两种药搞混了,一个哮喘患儿差点呼吸抑制。”
关文晶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些议论声在她身后小了下去,但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会议室已经坐了一半的人。长条会议桌首席C位坐着巴颂,两侧是医生,护士,医生助理、治疗师和护工等,关文晶旁边是儿科室长艾利克斯·钱先生——一个六十多岁的华裔老教授,此刻正眉头紧锁地翻看着手里的报告。
钟妍妍慢悠悠走进会议室。她今天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笔记本。她坐下的位置正好在关文晶的斜对面。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又各自移开。
“钟医生。你怎么来了?”钱室长惊奇地看着钟妍妍。“钟医生强烈要求参加,”巴颂抢先回答:“我就答应了。”
八点三十分,会议准时开始。
巴颂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周六凌晨三点十五分,儿科发生一起严重的用药差错。一名四岁哮喘患儿,在雾化治疗后出现烦躁,值班护士遵医嘱给予镇静剂。但给药后十分钟,患儿出现呼吸减慢、血氧饱和度下降,紧急抢救后恢复。事后核查发现,护士错误地将‘咪达唑仑’当作‘水合氯醛’给予了患者。”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两种药物的治疗剂量相差十倍。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请儿科说明情况。”
医生助理蒙娜站起来,脸色凝重:“首先我向患儿家属表示深深的歉意。这起差错暴露了我们科室在夜班人力不足、药品管理、双人核对等多个环节的问题。我们已经暂停了当事护士的工作,并开始全面整改……”
“等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我能问个问题吗?”
所有人转头。说话的是钟妍妍。她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优雅但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钟医生请说。”巴颂点头。
“根据报告,差错发生在周六凌晨三点十五分。”钟妍妍说:“我听闻患儿出现烦躁的时间是两点五十分。这中间二十五分钟,你们值班医生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亲自评估患儿就下了镇静医嘱?”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关文晶缓缓开口:“周六凌晨我值二线班。两点五十分接到一线医生电话,说患儿烦躁,我已通过电话询问了患儿的生命体征和临床表现,判断为雾化治疗后的常见反应,给予镇静医嘱是合理的。”
“通过电话判断?”钟妍妍挑眉,“关医生,一个四岁哮喘患儿,在凌晨出现烦躁,你连床旁都没到,就敢下镇静医嘱?这是儿科的标准流程吗?”
“当晚儿科有七个危重患儿,一线医生正在处理另一个呼吸衰竭的新生儿。”关文晶的声音平静但冷硬,“我通过电话获取了患儿的呼吸频率、心率、血氧饱和度、肺部听诊结果,这些信息足以判断烦躁的原因。如果每个电话咨询我都要跑到床旁,那其他患儿谁来管?”
“所以你就让护士执行了一个可能致命的医嘱?”钟妍妍的语气依然温和,但每个字都像针,“关医生,我理解夜班压力大,但医生的首要责任是患者安全,而不是效率。”
关文晶迎上她的目光:“钟医生,你是妇科医生,可能不了解儿科夜班的实际情况。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医生必须基于信息做出最佳决策。我承认,事后看来这个决策有风险但在当时的情境下,我认为是合理的。”
“合理到差点害死一个孩子?”
“钟医生!”钱室长忍不住了,“关医生是我们科室最优秀的医生之一,她的临床判断从没出过错。这次差错的主要责任在护士执行环节,不是医嘱问题。”
“钱室长!我无意质疑关医生的能力。”钟妍妍转向他,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会在没有亲自评估的情况下,给出一个高风险医嘱。这不符合关医生一贯的严谨风格。”
她顿了顿,看向关文晶:“除非……当时有其他事情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周六凌晨三点左右——正好是阮氏香出现呼吸抑制而关文晶试图访问加密病历的时间。
关文晶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紧但脸上依然平静:“钟医生,我不明白你在暗示什么。我当晚的所有工作都有记录可查。如果你对我的职业操守有疑问可向行政办公室正式投诉。”
“我没有疑问。”钟妍妍微笑,“只是作为同事,关心一下。毕竟,最近儿科的工作量确实很大,关医生又经常加班到很晚,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谢谢关心。”关文晶也笑了,但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我会注意休息。不过钟医生也要多保重,听说你最近也在加班处理一些……特殊的病例?”
两人对视着,眼神在空中交锋,像两把无形的刀在碰撞。
巴颂咳嗽了一声打断这微妙的对峙:“好了,今天的会议重点是分析差错原因,制定整改措施。个人工作状态的问题,会后再单独讨论。下面请药学部汇报药品管理方面的调查结果……”
会议继续,但气氛已经不一样了。
关文晶表面在听汇报,脑子里却在快速分析钟妍妍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那不是普通的质疑,那是精准的打击——抓住时间点,暗示她当晚分心,又用“关心”的名义包装,让她无法公开反驳。
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精准地咬住要害。
而她自己回击的那句“特殊的病例”,钟妍妍的反应也很值得玩味——没有慌张,没有辩解,只是眼神更深了一些。
那眼神里有什么?警告?挑衅?还是……承认?
会议在九点四十分结束。众人起身离开时,关文晶故意慢了一步,等钟妍妍走到门口时,她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
门关上,轿厢开始下行。
“钟医生对儿科的工作很了解。”关文晶先开口,语气像闲聊,“连夜班的流程细节都清楚。”
“医生之间互相学习是应该的。”钟妍妍看着楼层数字,“而且,妇科和儿科都是女性和儿童专科,有很多共通之处。”
“是吗?那我倒想请教一下,妇科对失足女患者的处理原则是什么?”
电梯在五楼停了一下,门打开,没人进来,又关上。
钟妍妍转过头,直视关文晶:“关医生为什么对妇科的患者这么感兴趣?”
“只是好奇。”关文晶迎上她的目光,“我听说妇科有个晚期宫颈癌的患者叫阮氏香,病历被三级加密了。这在医院里很少见,除非患者有什么特殊背景,或者……治疗过程中有什么特殊问题。”
“患者隐私受法律保护。”钟妍妍的声音冷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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