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王府后院诸事名面上都交给楚王妃打理,但包括楚王妃自己,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真正有权定夺一切的,还是楚王。
楚王放权给王妃,无非是让她帮忙解决些他看不上眼的后宅之事,比如哪两位主子闹了不愉快,只能是王妃出面调解,哪座院子里缺了用度,也得是王妃来调度。而他这为国家大事殚精竭虑的大人物,自然不屑于浪费精力在这些上头。
而楚王妃马玟姜的权限,最多也就到这了。
王府后院的妾室们,从两位侧妃到三位夫人,俱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出生都不低,绝非寻常宅门里那些个妾室可比。也因此,她这王妃一点也威风不起来——即使谁犯了错,她也并没有随意惩处她们的权利,更别说禁足这样的重的惩戒。
也因此,大半月之前,前院来人通传何侧妃被禁足,王妃同其他妾室一样疑惑——这何瑶平日里就恃宠生娇,大家也都习惯了,怎的这次就惹怒殿下,被禁足了呢?
可楚王府后院里,除了何瑶这一个飞扬跋扈的,剩下的一个比一个会看眼色,知道殿下这几月大概心情极差,谁都不会主动去摸老虎的头,更遑论做个样子去为何瑶求情。
少了何瑶的吵闹,楚王府也就这么安静了大半月。马玟姜也好一阵子没与楚王相处,闷着无聊,却又乐得清闲。每天逗逗儿子赵亨,也就过去了。
午膳时辰刚过,马玟姜从赵亨屋里出来,正欲午睡,前院就有人传话来,说殿下让解了何侧妃的禁足。
这意思就是要她出面。
得了,禁足的惩处不经过她,解禁足的差事给她,总归是让她白捡次当好人的机会。
只不过一想起即将要面对何瑶,马玟姜就一阵心乱。
说到底,她是有些烦也有些怕何瑶的。何瑶太能闹腾,性子也冲,被关了这么久没闹事,指不定攒着一块等着她呢!
但殿下的话带到了,连同何瑶母亲定国公夫人的拜帖也送来了,她一点也不敢耽误,困意顿消,立马往云想苑去了。
其实这一段路并不长,左右楚王府就这么大点,又不像皇宫,东西六宫,彼此离得远,娘娘们之间也不像他们王府的女人这般关系紧密。
她的陪嫁丫鬟桃夭左手撑一把阳伞牢牢罩住她,右手拎着大厨房刚做出来的芙蓉糕。
禁足之人吃穿用度不会被减,但这类点心零嘴是没人给送的。
马玟姜显然并不指望这么碟破点心就能让闷了大半月的何瑶安生下来,但她态度总归带到了不是。
一主一仆慢慢悠悠行至云想苑门前。马玟姜也是第一次见楚王府里有妾室被禁足,抬头一望,这比人高不了多少的院墙和院门,可不要太好翻。
她也曾见过会翻墙爬树的高门小姐。她本以为何瑶这般心性一定待不住,都想好了,若何瑶翻出云想苑,她该怎么替她遮掩……
门前两个王府侍卫正在偷懒,马玟姜端起王妃威严瞥这二人一眼,二人赶紧起身,为她开门。
“云想苑的禁足从今日起就解了,之后不用锁门了。”
“是。”
虽是禁足,但云想苑内部同平日无异,就只是何瑶房门紧闭着,马玟姜便知道这女子还是在闹脾气,只不过没往院外闹,自己关起门来撒闷气呢。
有人大声通传,房门从里面打开,金绣的脸出现在门前。
“殿下解了云想苑禁足,我来看看瑶妹妹。”
待入内,就见何瑶靠在美人榻上,青丝披肩,一身单薄素衣,与平日那个花枝招展的她天差地别。
“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可奇怪的是,何瑶脸上并未有颓丧,反而一脸浓笑,拿着一本书,悠悠闲闲地翻看,见了她来也不起身见礼,只是口头简单问候。
马玟姜一时迷惑,摸不清她这唱得是哪一出。
“定国公夫人递了帖子来王府。”说着,她掏出那张拜帖给何瑶。
何瑶接过:“原来是我娘要来看我,怪不得他把我放出来,免得我娘来王府只能隔着院门探望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马玟姜坐在圆凳上,“殿下本来也并没打算把妹妹关半年,还是心疼妹妹的。”
何瑶嗤笑一声,丢了书向她靠近:“哦,原来姐姐见过殿下了?”
“……并未。”
何瑶又笑出声。
“那姐姐知道我为什么被禁足吗?”
“殿下没同我说。”马玟姜仍淡淡道。
“连你也不知道呀……”何瑶面上有同情,又仿佛有嘲讽,往上飘的轻佻语气配上她那上挑的凤眼,没点道行的早就被激怒了。
马玟姜还稳得住,但她身后的桃夭轻哼一声。
这何侧妃,自己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想着挖苦她们王妃!
就在桃夭以为何瑶还要继续讨人厌时,何瑶却忽地收敛了气息,一反常态。
“姐姐,这食盒里是给我带的什么?”
“芙蓉糕,刚做出来的,不知你可否会喜欢。”
“自是喜欢的,多谢姐姐。”
“那你先歇着,我回了。”
“姐姐慢走。”何瑶温柔出声。
马玟姜想不起何瑶上一次这般好声好气地说话是什么时候了。按理来说,这样的何瑶是她最想见到的,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声音渗人,连带着这云想苑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充满古怪。
于是她定在原地,猛地回头:“何瑶,你当真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
“暂时没有。”何瑶坐到圆桌边,伸手去揭食盒的盖子,芙蓉糕的甜腻瞬间盈满一室。
她倒是有出好戏想请她们看。
但还是忍住了没说。
现在,还没排好……
*
兴州。
这日,医馆里来了个有些特别的病人。
这病人是城东私塾的一位塾师,年龄瞧着不大,身上却是副老态龙钟的迂腐书生味。这人今儿个一早就等在门外,门一开就窜了进来,把大清早还不太清醒的梅儿吓了一跳。
他自称食欲不振,心神不宁,夜间难以安寝,要么就是睡着了但易惊醒,已经连着好些天了。
“大夫您可要我帮帮我啊,这段时日因着夜间睡不好,白日里也提不起精神读书,我马上就要赶秋闱了,秋闱考不过,如何能赶明年的春闱,那岂不是还得再等三年,可如何是好啊。”
黎繁今日醒得早,一进堂里便瞧见这一幕。
听他的话,他秋闱还没过呢,举人身份都没,就开始想着春闱的事了,急成这样。
“先生稍安勿躁,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便是。”相比起这反应过度的书生,师父则是淡定从容多了。
“你这症状具体有几日了。”
“一月前开始没胃口,若是从夜间失眠开始数,有半月了,约莫五六天前开始记性变差、总是走神。”
他又看了这书生的舌头,把了脉。
“那先生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师父神色如常,“食欲不振、失眠健忘……先生最近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以至于忧思过重?”
那人叹了声气,接着开口:“秋闱将至,我向书院里请辞回家专心备考,突然间没了收入,家中老小日子自然就过得艰难些,虽然家人未有怨怼之声,但我心中难免愧疚,忧思难解。更何况考前两月,正是需要劳心费神的时候……”
“黎繁,你说该怎么用药。”
黎繁本来远远地在一旁炮制药材,只是偷摸地分了一只耳朵过去听,却不想被师父叫了起来。
她起身走了过去,埋着头,脸上挂着怯。
她有一段时间没被师父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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