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木暖尖叫。她正要将手抽回来,它却先一步松了口。
人鱼忽然偏过头去。朱唇微启,频向沙地唾吐,仿若吃到了极难吃的东西。
就像许多动物脸上根本就看不出表情一样,人鱼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即便它长着一张人脸。但从它的动作可以看出,它很嫌弃她的肉。
绸缎般亮润的长卷发微微飘动,它又往地上吐了几下。泛着琉璃光的绯红尾巴往地上拍着,似乎很不高兴。
它啪啪啪拍着尾巴,将泥沙拍得漫天飞雪。
它整个人,不,整条鱼身上都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不好吃,不高兴。
看着浑身不高兴的人鱼,木暖蹑足,悄悄往后退。
忽见鳞尾拍起千堆沙,她未及回神,那抹赤色已化作流虹贯入沧波海浪中。
这里离海大约十几米,十几米的距离,原是凡胎□□在顷刻之间难以逾越的深渊,偏生人鱼便能弹指间抵达翻涌的碧波里。
碎玉般的浪花尚未吻回礁石,那尾红影已早没入大海,消失不见。
木暖怔忡。瞬间跨越十几米的距离,人鱼的速度迅捷若电,快到恐怖。
咸涩海风掠过她僵硬的指节,她使力起身,快步往后退,想要远离大海,远离危险的人鱼。
鞋履在沙滩上划出凌乱痕迹,步步退离那片有人鱼的大海。往后跑了一段路后,她猝然驻足。往后退是森林。森林里同样危险。
往前是危险的大海,往后是危险的森林。前有人鱼后有虎。木暖咬牙,直接来到海滩中间,森林和大海离她同样远的距离,择中道而行。她沿着海滩中间,往太阳的方向发足狂奔,快速离开这片海域。
足不点地狂奔了不知多久,衣服被风鼓起来,活像只扑棱翅膀的鹌鹑。小腿肚打着摆子,却还机械地倒腾。
跑到力竭,跌坐榄仁树下。此树虬干如盖,恰似碧玉华伞蔽日,筛下沁骨清凉,凉荫沁人。她倚着皲裂的树皮缓缓调息,胸中翻涌的惊涛渐渐平复。
待气息稍定,她环顾四周。
四周碧海蓝天,风景如画。可现在的她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她摊开左掌,见带血齿痕斑驳,她的第一反应是,被动物咬了,得打狂犬疫苗。
不过现在的她又去哪儿打狂犬疫苗,她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有两个太阳,有美人鱼的超现实世界。
念及方才那尾人鱼,心脏便似被海藻绞紧。它那么美丽,却那么危险。那样冶艳的皮囊裹着森森凶煞气,比林间走兽更可怖三分。
幸其嫌弃她的皮肉,否则她早作俎上之脍。
心平静下来,木暖举目望空中两轮红日。她为何会穿越?难道就因为她对小侄女儿说世上没有美人鱼,就穿越到了有美人鱼的世界?
她要如何穿回去?她还能不能穿回去?
不过,此刻,有一件比穿回去更加重要的事。就是她很渴很饿。此际饥渴交攻,已不容她多思。她抬首看向旁边的椰子树。椰子树梢头空余白蕊,没有椰子。从椰子树上开的花可以判断,现在是春季。
若逢盛夏,便能饮椰浆解渴饥。
看着椰子树,想着椰子的味道,她吞咽口水,更加饥渴起来。饿还能忍一忍,渴是忍不了多久的,她现在必须找到能喝的水。
森林里倒是有能喝的水,可她不敢进森林。她舔舔嘴,折断一根树枝防身,继续往前走。边找淡水,边找海滩上是否有可食用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海滩上会有贝类螃蟹等等可食用食物。但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或许是她离海边太远?可她不敢离海边太近,她怕人鱼突然从海里窜出来。
她望着远处的潮间带。潮间带,位于海洋与陆地的交界地带,通常情况下那里会有许多吃的,例如小鱼,花蛤,螃蟹,紫菜……
但潮间带相当于就在海里了,近海即近险,她不能去潮间带,不能找死。
潮间带本多鱼蟹,偏生近海处不敢去。她叹气。
虽然自己离海远了一点,但她至少还是在海滩上,海滩上应该还是有些被海浪冲上来的螃蟹贝类的吃的,可她一个都没找着,仍一无所获。
继续往前走。穹顶的两轮金乌泼下热浪,热浪在她脊背上淌成溪流。越热,便越渴。喉咙里烧着团熔化的铁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玻璃渣子。
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天已经黑下来。左边的森林是无边无际的,右边的海也是无边无际的,她沿着海滩走到天快黑,吃的喝的都没找到。
她靠在树上,慢慢喘气。因缺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片在喉咙里刮,上刑般难受。
休息片刻,继续往前走。越往前走,海滩上出现的绿植越多。当她看见绿植后方出现的小溪流,她心跳加速。
一条小溪,从森林里蜿蜒出来,并未流进海里,而是转了一个弯,又转回森林里,在海滩上形成了一个U形小溪流。
木暖猛扑过去。
野外的水没有经过净化,可能是不安全的。可能有病菌、病毒和其他自然污染物。应该生火烧一下水,但此刻的她顾不得这些了,找火柴需要时间,钻木取火需要时间,她已经没时间做这些,再不喝水她就要死了。
迫不及待地俯身下去,掬水痛饮,清凉的溪水瞬间滋润了燃烧的喉咙。
细胞欢鸣出震颤,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注入自己的身体,这一刹那,枯木逢春般,她活了过来。
水,生命之源,伟大的生命之源!木暖头一次对这一句话如此认同!
她不停灌水,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喝到肚皮快要撑破,栽倒在溪畔不省人事。
热气扑到脸上,唤醒了沉睡中的木暖。浑身酸痛如遭车裂。缓了许久,她再次睁开眼,两轮红日入目。
天亮了?
她就这样在海滩上睡了一夜,好在昨夜森林里没有野兽出来将她吃掉,海里也没有人鱼出来将她吃掉。她幸运地苟住了一条命。
握紧手里防身的树枝,她转过头,忍着浑身的酸痛,去喝小溪里的水。昨天喝了小溪里的水,身体没事,说明可以继续喝。
灌完水,她仔仔细细观察小溪。小溪清澈见底。水至清则无鱼。没有鱼,也没发现里面有其他吃的。
解决完水的问题,食物成了当务之急。太阳偏下,此时应该是下午。她已经饿了快两天。
饥肠再鸣,饥饿如一头凶猛的饕餮,在她的胃里横冲直撞。她捂住肚子,试图安抚住胃里发狂的饕餮。
注意力挪到远处浪花翻滚的海上。要不,再靠近一点海,兴许能捡到被海浪冲上岸的小鱼贝壳什么的。
脑海里浮现出人鱼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头皮一紧,十分抗拒靠近大海。
她转头,又望向身后的森林。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绿眼。
远处森林,一只豹子正眈眈而视!
豹眼荧荧如鬼火。她心脏险些掉落下来。克制住自己不要背对豹子,她远远地直视豹子,往边上退。
随之她便发现,豹子只是盯着她,却并不敢走出森林,踏入海滩。
它像是想冲过来吃她,但忌惮着什么,不敢抬起爪子冲过来。片刻过去,它掉头隐入森林。
木暖拼尽全力拔腿就跑。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她跪下来喘气。
她想起昨天的那只老虎。那只老虎与刚才这只豹子一样,不敢走出森林,踏入海滩。
它们在忌惮什么?害怕什么?倏地,面前浮现出人鱼的身影。她沉思,老虎和豹子是否是在忌惮人鱼?
一些童话故事小说传说里,人鱼总是海里的顶级掠食者,战斗力很强。也许老虎和豹子真的是在忌惮人鱼。也有可能是在忌惮比人鱼还要可怕的东西。
大脑急速运转,各种思绪如云丝一般胡乱地飘,木暖深吸气,冷静下来。
瘫软在海滩上,她捂着干瘪的肚子,踌躇再三,她决定往大海走近一段距离,找找吃的。
一步一步向前试探,一步一步靠近,始终没找到任何吃的。大海离自己已经只有十几米远,木暖不敢再继续靠近。生怕海里突然窜出条人鱼,一口将她吞了。
虽然昨天那条红人鱼似乎嫌弃她的肉,觉得她的肉不好吃,但万一别的人鱼,不这样觉得呢。她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倏然,海面上似乎有什么跳出来。木暖应激,飞快往后退。
发现是小鱼在跳,并非人鱼,她狠狠松下一口气。握紧手里的木枝,她环顾四处,依旧没找到吃的。
胃部抽痛,在向她发出求救信号。她咬牙,忍受着疼痛,继续寻找食物。
一只巨大的海鸟从头顶掠过,听到声音,木暖仰首,只见一个黑影从海鸟嘴里掉落下来。啪嗒一下衰落在前方。
看清掉落的东西是什么,木暖疯狂扑过去,抓住地上的东西,用力剥开,塞进嘴里。
狼吞虎咽嚼着嘴里的东西,木暖的血糖浓度开始回升。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与逐渐平复的交感神经在身体里产生些许冲突,她咳嗽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活过来了。再一次活过来了。她从未觉得芭蕉有如此美味过。天空中的海鸟,她无比感谢它掉下来的芭蕉。
一整抓芭蕉大概有七八个,她一口气全部塞进肚子,肚子里有了东西,身体机能恢复些许,她起身,杵着木枝,继续找食物。她还是很饿,必须得尽快再进食。
海鸟证明这里有芭蕉。她得去找芭蕉。保持着森林和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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