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悄无声息。
第二天天还刚亮，谢袅和顾小西就沿着来时的路离开这座山。
那群鱼这么长时间下来已经顺着水流游去远方，只留下冲锋艇上残留的牙印张牙舞爪的证明它们来过。
和来时的小心翼翼不同的是，这次离开是一种告别，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都是未知数，下一次见面说不定早已物是人非。
来不及多伤感，久违的在水上漂泊也与之前不同。
没有下雨，帐篷也没有支起，早上还好，到了靠近正午的时候顾小西就热得受不了了。
她呼哧呼哧大口灌水，平安也被热的直吐舌头，借此排热。
谢袅从空间掏出防晒衣递给一人一狗，冰丝触感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顾小西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但不消多时，这种衣服就成了温室大棚，让人燥热不堪。
帽檐上的帽子很大程度的把顾小西的眼鼻遮挡的严严实实，这衣服闷热，但遮挡毒辣的阳光确有一手。
方向感顾小西在水面上一向是摸不清楚的，全凭谢袅操控。
日照时间变长，太阳落幕的时间变短。
在谢袅的驾驶下，一声疑惑的道了传入顾小西的耳中。
彼时顾小西正低着头双臂抱着自己的大腿蜷缩在船舱，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早让她的腿开始麻木，这是她数不清调整的第几个姿势了。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格外佩服谢袅的毅力，女主驾驶耗费的心神可比她长多了，却还面不改色的把控着船舵。
她们在刺鼻的尸臭中望见b市残骸。
傍晚的太阳的热度还没降下，不同于开阔的水面，充斥着透明玻璃反射着天上的阳光，水面蒸出氤氲雾气，成团的苍蝇在浮尸间起起落落。
整个b市如同巨大的细菌培养皿，水面浮着一层油膜般的尸蜡，摩天大楼的钢筋骨架刺破水面，爬满暗绿色的藤蔓，藤条间悬挂着风干的不明生物的肠衣，在热风中发出空竹般的呜咽。
眼前这一幕不论是谁见到都会震撼到说不出话。
没想到极寒前的b市是这副凄惨的人间炼狱的模样。
这样的b市让谢袅也皱起眉头，怎么会...
进是不可能进入的，谢袅笃定但凡她们踏入b市一步，就会被幸存者瓜分的一干二净。
看上去感觉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就会染上不明生物病毒，谢袅和顾小西打算先寻一处郊区无人的地方歇脚，倘若b市不是什么好去处，剩下的时间还富裕，来得及找寻其他城市落脚。
腐烂的西装布料黏在肿胀的肢体上，像融化的蜡像群。
出现的烈阳不知道算好还是坏，雨日这些泡在水中的尸体最多散发出恶臭，顺着水流沉浮，现在看来这些尸体还有些流露着烧焦的痕迹，就算是太阳再晒，也不能导致尸体自燃。
b市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平安突然对着右前方低吼，一具女尸的连衣裙里突然钻出成千上万的红蚁，在水面铺成流动的血毯，它们体型娇小，飘在水面上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抓紧！”谢袅猛打方向盘调转方向，这龙潭虎穴是进不得了，逃离透露着诡异的地方才是当务之急。
红蚁的攀爬速度比不上冲锋舟的全速前进，顾小西提心吊胆的趴在冲锋舟上，看见冲锋舟把红蚁甩在身后才松了口气。
不清楚那些红蚁的厉害之处，但也看出这些红蚁的不凡，来势汹汹见人不避，还有突如其来的奇袭，说明这种事情应当不是一两次。
顾小西没忘红蚁躲藏的那具女尸，现在想来，女孩也是惨遭红蚁毒手。
谢袅将冲锋舟拴在写字楼断裂的承重柱上时，楼上窗口突然垂下条浸血的床单，歪歪扭扭的“救命”字迹被雨水泡成了淡粉色。
抬头望去，一个女孩捂着嘴不敢发出声响，像是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晃动着手里的床单，和谢袅和顾小西传递着信号。
顾小西刚解开安全绳，某具倒挂在三楼空调外机上的浮尸突然坠落，腐烂的指骨擦着她后颈划过，衣领顿时燎出焦黑的破洞。
怎么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
疑惑没问出口，楼上的女孩朝着她们拼命招手，本来的求救变成了驱赶，让她们不要上楼，面上的惊恐做不了假。
谢袅有所顾虑，但这已经是b市最边缘地区了，想起上一世极寒这里发生的救援，谢袅不想放弃好不容易来到b市的机会。
极寒后再想出行就不像洪水季这么简单了。
眼下查明b市发生什么的真相就在眼前，看出女孩骤然转变的态度，谢袅还是准备上楼探查一番。
而顾小西还在像身上有跳蚤一样浑身瘙痒，刚刚和尸体的近距离接触让她浑身不适，跟别提注意楼上女孩前后的神色变化了。
从楼下往上数六层，就是女孩求救的楼层，因为不清楚楼里有什么，谢袅仔细的包裹严实，捂紧口鼻，她不确定b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病菌的大规模传播，还是小心为上。
等在十六楼储藏室找到幸存者时，这个身上包裹严密女孩子正躲在墙角，手上拿着烟熏缭绕的火把，驱散着什么，脚边密密麻麻燎烧猩红色颗粒，还散发着阵阵肉香，前赴后继的红蚁尸体躺在她脚边。
头顶的蚊帐高高架起，她整个人像是困在这烟雾缭绕当中。
嗡鸣声骤然炸响，远处的写字楼内，成团的库蚊从破窗砸开的玻璃涌出，每只都有指甲盖大小，翅膀沾着可疑的暗红污渍，尖叫传来，浑身火焰的人发出厉吼，从高楼一跃而下。
“你们来干什么！我不是叫你们走吗！”女孩小声又急促的驱赶着两人。
本来还不知道为什么b市外面这么多带着焦黑泛着尸油的尸体，现在答案就出现在眼前，顾小西忍住想吐的欲望。
她没想到书中的虫灾这么可怖，被烧焦的人临死前的噩嚎像一把利剑刺入人心。
不过面前的女孩表情麻痹，对她来说，这样的嚎叫已经是家常便饭，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在末世呆了五年的谢袅前世没有见过这一幕，她回想记忆中的b市，确实听说当时b市损伤惨重，具体原因却没人提起，原来被掩埋的真相如此残忍。
顾小西从背包里掏出制作的驱蚊香囊，借着火星点燃，干枯的药草瞬间散发出刺鼻的草药味，燃着熏熏白烟升起，驱赶走蚊虫红蚁。
和女孩熏黑的火堆不同，顾小西的草药透露着难闻的好闻，不至于让女孩继续麻木着脸。
见虫子退去，女孩干巴巴的问：“你们来到b市干什么，这里什么物资也没有，高层领导层都跑了，没有粮食发了。”
谢袅皱眉，这难道才是上一世b市人烟稀少的原因吗？她以为是天灾蚊虫泛滥，上面管不过来，没想到是上面直接抛下b市跑了，怪不得有这么恶劣的环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现在靠什么活下来？”谢袅不解，既然没有物资发放，那这个女孩怎么活到现在？
只见女孩自嘲的笑笑，抓起地上焦黑的红蚁往嘴里塞，面无表情的咀嚼：“这些红蚁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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