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母亲你醒了？”孔姜毛茸茸的发顶又忘翟暇时的怀里拱了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翟暇时大惊。
“我还能找不到你吗？”孔姜把自己窝成一团挤着翟暇时，然而仍觉不足，变成了条不大点的小蛇顺着翟暇时的领口爬了进去。
微凉的鳞片紧紧贴着翟暇时的肌肤，翟暇时轻似，捏着蛇尾巴尖尖将她倒着提溜了出来。
“你为什么来？他没拦你？”
这个他自然是指玖。
“拦了啊，他拦不住我。”小蛇得意洋洋。卖乖绕到了翟暇时的手腕上，细长的信子讨好似的勾着翟暇时的指尖。
“这一回我算是和四尊闹掰了，要是你再赶我走，那我可就真的没有地方去了。”孔姜可怜巴巴道。
翟暇时真的是，真的是见不得她这样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没有拒绝，孔姜就她是同意了，两人就这么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这里是归墟，世间所有的一切的终点，银河之水的归宿。
这里没有太阳太阴，没有日夜的界定，甚至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抬头可见的只有一片雾霭的天空和时不时从阴霾中露出一脚的星轨。
归墟没有边界，归墟水面上漂浮着大小不一的浮岛和仙山，终日狂风席卷大雨倾盆，归墟水就在动荡中拍击、腐蚀着一切，孔姜每每站在悬崖边都会心悸。
纵然她是掌管天下水系的神，但是归墟水已经几乎要超脱水的概念了。
这更像是混沌的一种状态，吞噬一切。
在归墟某座仙山的罅隙处，翟暇时寻乱石堆砌了一座小房子。这里没有日月的概念，孔姜就随心而休憩，感到劳累就睡觉——她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毕竟，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的。
翟暇时倒是经常出门，一出去就很很长时间，但是回来的时候会给孔姜带些好玩的小玩意儿。有时是凡间的糖人风筝、珠花宝剑，有时是魔界奇花，酆都宝玉。
直到一天，翟暇时不知道从哪儿捉到一只冉遗鱼，抽鱼骨鱼刺和鱼筋做一个跟钓竿。
于是她开始钓鱼。
“这样真的能钓到东西吗？”
归墟里面可没有活物，各种生灵稀碎的魂灵和怨气倒是一堆。
“愿者上钩。”
孔姜撇撇嘴，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连续掉了大概三四个月，还真让听她钓到点东西——一只猫。
“猫？你是怎么钓到的？”孔姜的眼神惊喜，围着翟暇时转个不停，“猫在哪里？快让我看看！是那种会喵喵叫然后软乎乎的毛茸茸的猫吗？”
“嗯。”
翟暇时在不大点的小屋找个干净的地方，将袖子掸开，把一团小小的东西放在了用外衣堆起来的软垫上，孔姜凑了上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他一直在抖，很瘦的小小一团，毛发一绺一绺粘在身上，对上孔姜好奇的目光，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用水给他冲冲。”翟暇时吩咐。
“哦哦。”
干净的水流在孔姜的手中凭空出现，汩汩流淌出，将猫身上的归墟水和碎得七零八碎的魂灵碎片冲了感觉。
“还是白猫呢！”孔姜的声音惊喜。
“嗯。”
“我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猫就是猫，起什么名字。”
翟暇时道，打发孔姜出去找点猫能吃的。等她走后，她捏着猫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眼神扫过两腿之间，挑了挑眉。
两人一猫就这么在归墟住了下来，孔姜掌管天下水系，以水为耳目知天下事，平日里倒是不无聊，翟暇时还是钓鱼，只不过常是带着猫一起。
孔姜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翟暇时又一次要赶她走。
*
“你在这待得也够久的了。”翟暇时深呼了一口气，眼中流淌着孔姜看不懂的神色。
“你掌管天下水系，身上有一部分混沌的力量，又逢女娲伏羲神殒，神位空缺……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你要是乖乖留在三十三重天，将来可以做几千万年的正神受万人朝拜，而不是和现在和我这样……”
她的神色复杂，嘴里说出来的话一个一句都是在将孔姜往外推：“你回去吧，玖还在三十三重天，你不会回不去。”
孔姜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神色有些惊慌。
“你又不要我了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
翟暇时头疼：“这是在给你分析利弊。怎么这么犟，你没必要待在这里，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我只是想和母亲待在一起。”孔姜猛然站起身。
翟暇时默了片刻，然后道：“我们聊过之前在彀山的事情吗？”
孔姜愣住。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在那里？”翟暇时的眼神锐利。
“是、是有人告诉我，母亲在彀城，我就去了。”
“谁告诉你的？”
“道矢天尊……玖大人不让我去，所以我是偷偷跑过的，他也不让我见母亲。”
翟暇时皱眉。
“我不相信那是母亲做的！我是你的一部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的事情！”孔姜急忙道，“我们去解释，四尊也会相信你的，你是混沌最后的神邸，有时女娲和伏羲两位大人的继人，他们不会不信你的。”
然而翟暇时的眼神冷冷盯着孔姜：“那我要是说，彀城屠城确实属实呢？”
“不可能！”孔姜几乎失声，“是谁要陷害你，我去把他抓回来，我们去四尊面前对峙，是谁？！”
翟暇时闭了闭眼。
孔姜见她沉默，犹疑道：“你不信四尊了是吗？”
“你也不信玖大人了？”
“你也不想要那个神位是吗？”孔姜的发问步步紧逼。
翟暇时默认。
然而孔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一般。
“你不要的东西，又为什么要我去要？你不愿意的事情，为什么又强迫着我去做，我只是想要跟着你，这不行吗？”孔姜哭道，胸脯上下起伏。
“我是你的一部分，我就是死，就是即刻便陨落，也要再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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