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雨幕里，警灯闪烁而过。
陆漾上次来公安局是陪杨岳岳，因为杀猪盘的事。
今晚的事她充其量就是个倒霉蛋，被女人牵连了，问了话就出了审讯室。
女人恰好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
两人对视，陆漾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冷着张俏脸，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抱歉。”
女人穿着清凉，胳膊上、裸露的小腿上有多处伤痕，已经被简单处理过。
“我从极光出来就被盯上了，当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脑子乱得很，只想到了便利店。”女人真诚道歉，“我以为他们见到有人会放过我。”
陆漾从鼻尖哼出一声。
胳膊上传来一丝丝的疼，她撸起袖宽松的袖子，看到了手肘处的擦伤。
“你也受伤了！”女人见状满脸担忧，“你没跟他们说吗，他们会帮你处理。”
“小伤而已。”
陆漾放下袖口，朝走廊深处看。
他们前脚刚到公安局，陆容衍就被恭敬的请入了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
“今天谢谢你了。”
耳边，是女人诚恳的道谢。
陆漾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想起了刚才的画面，雨幕里，警笛声逼近。
陆容衍的风衣下摆在风里簌簌。
她当时惊叹于陆容衍的及时出现，忘记了作出反应，就见陆容衍指骨收紧，将男人的手腕向下一掰，惨痛的叫声比闪电下的雷声还要惊悚。
而他面无表情。
陆容衍随即甩开男人，后者握着骨折的手腕倒吸凉气，双眸猩红如血。
蓦然，陆漾手指微凉。
她垂眸，被拖着向外的女人奋力握住了她的指尖，陆漾立即反握住。
拖拽感随之而来。
陆漾被连带着整个人向前扑，眼看要站不稳了，肩侧忽而传来了桎梏。
汹涌的水汽裹挟着冷调的香。
陆漾惊的转头，漆黑明亮的眸底是陆容衍过于精致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额头上覆了层雨雾，眼睫低垂，幽邃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小心。”陆容衍声音较之平时沉了几分，偏离的视线扫了女人一眼。
陆漾借着他的力稳住身形，拽住了女人。
嘭。嘭。
两道关车门声落下，警车里下来三个穿制服的警察，三个男人跑了一个，其余两人被戴上了手铐。女人作为当事人，陆漾作为报警人，也一并带去了公安局。
肩上似还有那股桎梏。
陆漾回了回神，包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打开，是店长打来的，“陆漾。”
她应了声。
陆漾被带走时给店长打了电话，但对方没接通，没办法，她只好闭店。
“我刚被雷惊醒，就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下这么大的雨不会又要我给你代班吧？”店长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陆漾也不想麻烦她，“不是，是有人在店里闹事，我现在在公安局。店没找到人替，我就关店了。”
店长瞬间清明，“闹事？！！”
陆漾长话短说挑重要的说，店长听完，听着窗外哗啦啦地雨声道，“先关着吧，我明天提前去店里。你没事吧，在哪个公安局？我过来找你。”
“我能有什么事，不用了。”陆漾直接拒绝，雨太大了，过来不安全。
店长继续道：“那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陆漾：“好。”
话音落，最里面的办公室传来动静，陆漾挂了电话，朝走廊的深处看。
陆容衍颀长的身形由远及近。
陆漾微微靠着椅背的身子稍微直了直，目光游离过他迈近的长腿，视线缓缓抬起。陆容衍黑色风衣的扣子没系，能窥见里面劲瘦的腰身。
她眸光定了几秒，又抬了抬。
恰好顺着他与风衣同色系的领带向上收紧的轨迹，隔空触上他的喉结。
陆容衍喉结轻轻滚动。
勾引。
陆漾眼尖地发现，她很快在心底给陆容衍的动作下了定义，十分无理。
“事情都处理好了。”
陆容衍迎着她的视线走近，低头看，陆漾同样抬头看她，清润的杏眼里没了刚才的惊惧，平淡地，却似乎又暗潮汹涌的在欣赏着什么，下巴因抬头的动作而显得更尖，白炽灯下，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透白。
“我这边也结束了。”陆漾回，忽略了身旁的女人，女人有意向陆容衍道谢，可真等看到人时，又想起便利店里，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
谈不上温和，让人生畏。
女人张了张唇，游刃于男人堆里的她，在此时犯起了怂，选择了闭嘴。
陆容衍点头，“嗯，走吧。”
陆漾早就想回去了，她单手撑着椅子想站起，刚动，就感觉双腿像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爬。意识到是坐久了腿麻，陆漾一把抓住了陆容衍的风衣侧面，阻止了他偏转的脚步，“等等，我的腿有点麻，动不了。”
陆容衍垂眸看自己起皱的衣服，以及让它起皱的祸首。
骨节分明的手指蓄力抓紧了，又缓缓的松开，手背上的经脉慢慢的平落，最后只虚虚抓着。
陆漾另一只手锤了锤不适地双腿，缓了十几秒，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可以了。”
陆漾松开他的风衣。
陆容衍扫过依旧存在的皱痕，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掷进了一颗小石子。
闪电，雷鸣，暴雨。
每一个单拧出来都是王炸，何况是同时出现。
他们刚出公安局的大门，一道闪电在天上劈过，陆漾吓得立在了原地。
暴雨被冷风搂着砸向地面。
陆漾思考着应该怎么回学校，打滴滴也喊不到吧，或者让警察叔叔送。
再或者——
她眼睛斜了斜。
陆容衍同她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正慢条斯理地脱下风衣，白色衬衫质地硬拓，勾勒着他完美的身形，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腿更加一览无余。
陆漾侧了侧身，肩上一重。
空气里汹涌的水汽一瞬间被隔绝了许多，后背的凉意慢慢变成了温暖。
“夜凉雨急，披着。”陆容衍温和的嗓音响在耳边，气息也裹挟了她。
陆漾呼吸屏了屏，“……谢谢。”
陆家司机撑着伞走过来，将手里的两把黑色雨伞，分别递给陆容衍和陆漾。
陆漾拿着伞没动，她忽而看向陆容衍。
后者单手握住黑色伞柄，另一只手撑开伞面，全程没有看她，“可以。”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很容易猜到。”陆容衍举起伞，黑色伞面遮住了走廊上天花板上的灯。
他的面容像侵了层夜色。
陆漾抿了抿唇，返身将伞留给了里面的女人，出来时，陆容衍撑着伞望她。浓稠的化不开的夜色里，闪电呼啸而至，是人都会被吓得抖三抖，偏偏，陆容衍是个例外，他淡定地，仿佛身后的闪电并不存在。
“过来，送你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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