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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去接少君

小说:

榻上君子

作者:

迟钝的月亮

分类:

古典言情

七月暑气正盛,整座上华城都笼罩在炎炎烈日之下,商街上的小贩被热得叫卖声都弱了不少。

于是待到如惊雷般的马蹄声忽而出现便显得格外响亮,行人被惊得大叫赶忙靠旁让道,却见匹鬃毛如雪却通体棕褐色的快马片刻不停地横穿街市,马上之人挥绳纵马之快,快到转瞬不见踪影只余一阵疾风刮过。

靠得近的那伙商贩们皆大惊失色,只顾着急忙伸手去护好自己摊上的物品,生怕有哪个被这一阵狂风吹走,嘴里的脏话还未骂出口等看清那人赶去的方向又默默噤声。

众人面面厮觑,最终还是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吆喝着揽客。

快马奔向的方向坐落着城东最大的宅府——卫府。此刻明明正是暑热季节,这座深宅大院里却如同凛冬般沉寂。

不仅大门紧闭,也无人敢在门前宅落中走动,卫府上上下下更是齐齐噤若寒蝉,犹如死寂。

烈马高昂的嘶鸣声用极为刺耳的方式打破了平静,卫家大门即刻应声打开,从里面迎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妪。

老妪虽已白发高龄做事却不含糊,神态也尚矍铄。只微微回头,身后小厮便得令走上前去伺候着。

青年利落地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由小厮牵马到后院马厩,迈步上台阶时还顺带拍干净了身上竹青色锦袍沾染的灰尘。

“复临君。”

老妪垂眉微微福身行礼,面无表情地侧身将青年请进了门:“老太太在等您。”

公冶慎点头回礼,快步走了进去。

老妪斜眼看向门口,一众家丁护卫猛地站直绷紧脸上表情,快速将卫家大门又关上了。

公冶慎心里着急得脚下生风,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一层薄汗。

从前院绕过水清山秀花鸟鱼游的中庭,弯弯绕绕的长廊让他本就焦躁的心又提了一口气。

终于隐隐看见了老太君所住的主院,公冶慎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点喜悦又被眼前的景象冲了下去,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各方各院的人早都已经守在了老太太房门外寸步不离,打眼一看这里只有他来得最迟,那面色平静的模样也看着最格格不入。好几人在旁边轻蔑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后移开了目光,似乎在嗤笑他的到来。

公冶慎在卫家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知道这群人表里不一心中各怀鬼胎,若是以前他有兴致时倒可以陪她们再演几场忍辱负重的戏,但今时不同往日,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已经被他彻底清算。况且现在是老太在君病危之时特召他回家,他自然不必再顾及这些旁支外家人的眼色。

他视线一一扫过跪守在门外的众人,主家三房的小姐蜷缩在最角落,自打看见他回来的那一刻便吓得浑身哆嗦,头低得快垂到地上,都不敢抬起来。而近来暂代家主管理卫家的二房子君卫婠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跪在最前面,见他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看不出其他情绪。

公冶慎背后直冒冷汗,整个卫氏内家中他最摸不清路数的就是这位二子君,她性格偏冷又沉默寡言,总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但做事风格又像极了卫老太太年轻时,雷厉风行,一旦出手绝不失手。

好在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向是无视,也谈不上针对,不然她一定是最难解决的。

侍婆终于推开了那扇久未打开的房门,还未等堂下众人开口,却见那老媪浑浊的双眼紧盯着面前青年,她并未说话只是微微侧身公冶慎便心领神会,抬脚路过众人直接走进房中。

刚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浓重草药味道,隔着屏风听见宫里派来的太医正在细声交谈药方如今再改,边上不断煮开的药炉发出略粘稠的“咕噜咕噜”声音。

“老太太怎么样?”

“太医说只能暂时控制住体内的毒,但能撑到什么时候就……”

公冶慎垂眸:“我知道了。”

他一步步靠近最中心的床榻,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老妇人躺在榻上被垫高的枕上,双眼迷离间不知是梦是醒。

“……是慎之来了吗?”

老太太虚弱地睁开眼,极力想要看清眼前的青年。众人闻声都极为惊喜,尤其是公冶慎,立马扑通一下跪在榻边笑中带泪地握住老太君伸出的手:“外祖母,是我。我是慎之,慎之在这儿呢。”

老太君终于看清侄外孙的面容,轻拍了拍青年的手背:“慎之………处理得如何了?”

公冶慎斟酌片刻,怕说得太直白会让本就心衰力竭的老太太更加伤神:“您放心,商铺都清点过,账也处理完了。”

不料老太太虽身体虚弱,心性不减当年:“不必如此。那个孽障死了对吧?他能做出这般蠢事,我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老太君说罢,阖眼叹气。

公冶慎也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告知老太太他是依照家法将丧尽天良朝自己母亲下毒还意欲夺权的三房子君处死了,尸骨无存。三夫人被关在蘅竹苑不得外出,应该是要老死其中。但仅剩的三房小姐不知作何处理。

“阿婳虽愚笨天真,也是因为她那不作为的爹娘才被养成如今娇蛮无礼模样。此事过后将三房剩余的产业先交给她一部分,看看她能不能撑起来。其余的,再另说吧。”

老太太说罢长长地叹一口气,似是无奈。自她十八岁接管卫家以来半生杀伐果决管理手腕强硬,既忍受无数骂名也得过不少美赞。她一手将卫氏推入西京四大家族之列,而今天下谁人不知卫家女的盛名。

她自诩平生树敌的确不少,受过的暗害更数不胜数。但独独没想到最严重的一回居然是栽在自己人手上。

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实在令她失望。

任谁都看得出这件事情彻底寒了老太太的心,亲手抚养大的孩子居然如此狼心狗肺,为了卫家家主位置就联合外家人对自己的母亲痛下杀手。

“我从未对他有过期待、不曾严格要求,他从小到大还有什么亏待过他的吗独独没料到他能这般狠毒。”

老太太轻轻摇头,公冶慎心道正是老太君对三子君毫无期待也从未想过培养他做家主,所以他这个自大的蠢货才会忌恨在心。

卫家向来尊女者为上,历代家主都由长女继承,长女早亡且无后才可从其他女儿中选出新的继承人。三子君上有两位姐姐下有一个小妹,就算长姐已经去世多年,这家主之位也是怎么都轮不到他的。

但卫家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个孩子,他三房拿到的也不少。三子君自幼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舒舒服服长到三十多岁也还是仰仗母亲二姐帮衬才能打理好自己的那份产业。

他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不过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听信外人谗言觉得自己是男丁就该压女子一等。却忘了他既生在卫家,就绝无踩到女人头上继承家业的可能。

但转念再想,能让三子君生出这种虚无缥缈的幻想不单单是靠外人吹的耳边风,也是因为上任女君亡故至今已十八年之久,老太君还一直没有立下新的继承人,这才让他觉得自己也有可乘之机。

公冶慎在卫府待了十多年,卫家中年一代仅剩的三位子君他都接触过,也说得上了是解。最年长的二子君沉稳聪慧,四子君年纪最小比他大了一岁虽然人稍跋扈但行事机灵大胆,她二人无论谁做女君都算良选。

所以他也不甚明白老太太为何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定下来新的家主,并且也没有很明显地培养过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公冶慎从摇摇欲坠日薄西山的丞相府投靠到卫家的时候,前任女君已经病逝六年了。老太太给自己的长女送完葬后就又担起了家主之任,直到现在。

“慎之啊……之前是我错信老三,狠心把你送去了西庄。”卫老太君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会怪罪老太太我吧?”

“怎么会呢?您当时也是被奸人所骗。况且若不是卫衡想要故意打压我,我也不会在他的地界里碰巧发现他图谋不轨的证据。”公冶慎极为恭卑乖巧地垂眸,“这也算是对孙儿的历练,孙儿要感谢您的多年栽培才是。”

老太太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上扬起几分慈爱笑意:“慎之,你的确又聪明了不少。”

听见这声夸奖,公冶慎毫无欢喜反倒如坠冰窟般紧张起来。他是外姓之人,多年来都是靠讨老太太欢心才一步步在卫家站稳脚跟。原本他就被卫家人忌惮,都怀疑他有异心,如今卫老太君时日无多,这时候夸他聪明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纯粹认可他的能力,准备给他指条好退路。另一种……既是认可又是担心他的才能会对卫家后面的掌权人产生威胁,准备除了他以绝后患。

“侄孙愚笨,还期盼外祖母能多加教导。”公冶慎真心实意地跪近了几步,“我在外时曾听闻江湖有一柳姓神医,我会派人竭力去找,定把神医请回来为您解毒。”

老太太看着他关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几声:“慎之,你如此聪慧是个当官的好材料。若不是你父亲无能,你不该止步于此。当然,从商也不错。”

“外祖母不必再提起那人。”公冶慎敛起眉眼中的郁气,他极其厌恶自己血缘上的生父,哪怕只是听到都觉得一阵反胃。

“可你终究也是公冶家的血脉。”卫老太君瘦骨嶙峋的手掌抚过青年的发顶,“公冶家只剩你一个人了。”

“既如此,这名头我要了又有什么用呢?”公冶慎心中琢磨着老太太的用意,起身后撤一步再度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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