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大夫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忙拉住他:“我说薛大夫,消消气啊,这小丫头年纪小,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闻真见他在屋子里乱叫,眉一皱,不耐烦往那薛大夫颈间穴位一击,薛大夫还没收回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就眼一翻晕了过去。
屋子各色人等都吓了一跳,不懂医术的人以为闻真拿针杀了人,吓得不敢说话,只默默做自己的事。那两个大夫显然也吃了一惊,扶稳倒在他们身上那软趴趴的肉,最年轻的大夫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真不是还想在俞都混了!”
闻真听完一哂,道:“小兄弟,现在不是幽默的时候,你的当务之急是把你供在佛龛上的爷端出去,知道吗?”
“你!”
另一大夫赞同的点点头道:“小成大夫,你按大夫说的,把薛大夫安置好。”
小成大夫看着这临阵倒戈的妇人,这是比他年纪大的人前辈,名叫于文。虽是个没个一官半职的江湖游医,但在俞都有着妇科圣手的美名,受人敬重,得罪不起,他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老妇人像是没看见年轻人的不满,慢条斯理道:“小成啊,你快去,我在这给这位大夫打下手。”
小成阴着张脸拖着人出去了。
闻真舒了口气,把嬷嬷拉到一边,低声问:“嬷嬷,您是平日里照顾何大奶奶的人吧?”
嬷嬷已经对这个姑娘产生了淡淡的敬意和好感,不仅是因为她二话不说就把大肆吵嚷的薛大夫击昏,有条不紊地把脉施针,还有她那一股说一不二的气质,和果断卓绝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相信她。
嬷嬷道:“是。”
“何大奶奶怀孕期间是不是吃什么不该服的药了?”
嬷嬷脸上一僵硬,慌乱道:“没……没有。”
闻真紧紧抓住嬷嬷的手臂,语气恳切道:“我把不好料理的薛大夫支出去,又把嬷嬷你叫到外边来,就是为的不让旁人知道,嬷嬷,何大奶奶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我让人煎的汤喝了也无法根治,孩子在里面出不来,是要把人活活拖死的。难道嬷嬷要等太医来了,和那宫里的人说吗?”
那嬷嬷踌躇半晌,下定决心道:“大夫,我们家姑娘怀孕期间,是吃过那在黑市买的转魂丹。”
黑市顾名思义,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地下勾当,在俞都角相坊等废弃坊市中进行,夜间交易,天亮即散,大梁严禁黑市,但因地处隐蔽、官员暗中受贿包庇等原因,始终禁而不绝。
“转魂丹?”
“姑娘膝下没儿子傍身,这次大夫又说是女儿,姑娘求子心切,就一时糊涂买了这能让女胎转为男胎的秘药。”嬷嬷紧张的拽上闻真的衣袖,就要往下跪,“大夫,这是我一时糊涂,信了我那远方表亲的说辞,从他那里买了药,我是猪油蒙了心,才把姑娘害了,大夫,此事万万不能为外人道啊!”
“荒唐!生女生男岂是一位药能改变的?”闻真皱紧了眉,被这荒谬的缘故塞了心,“可还有剩下的药?”
“有,姑娘没全吃,还剩一些,我去给您拿。”
闻真细细嗅了那转魂丹,只粗略确定了丹中含番木鳖、巴豆霜等燥烈毒物,这并非补药,而是直接灼伤孕妇脉络,导致胎气瘀阻、瘀血凝结,胎儿困于产道。
这不是奸商行骗以挣钱的滥造之物,分明是毒害孕妇血崩而亡的毒丹!
幸得何清没吃全部的丹药,恶毒侵入较少,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
何清按闻真吩咐用了药,精神渐好,宫缩规律了,于文大夫在旁引导,伴随着一着哭声,孩子顺利生了下来。
嬷嬷抱着襁褓里初生的女婴出了门,向候在房院廊下来回踱步的夜昭恭喜道:“少爷,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夜昭有些哀伤的看着那干瘦如耗子一样的婴儿,她的身体太过赢弱,又在母体里被毒迫害,此刻双眼紧紧闭着,呼吸微乎其微,就是个这么小的祸害,四年前带走了他母亲的命。
他记得那天倾盆的大雨排山倒海的袭来,父亲战死的消息响彻了整个俞都,他快马加鞭的从学堂赶回来,欲封锁整个夜府,可这噩耗风驰电掣,机关算尽的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倏忽之间让他的母亲难产离去。
他记得他妹妹生下来时,也是这么的骨瘦形销,也是这么伶仃的沉睡在襁褓里,一直沉睡到没了呼吸。
惊雷破空而出,径直劈在了“定国公府”的门匾上,霹雳流光照亮了母亲惨白的脸,照亮了上父亲战死的军报,要撕了他的心,裂了他的肺,从此他和父母阴阳两隔,永不复见。
夜昭的视线猛地避开面前的女婴,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流进眼眶,他闭了眼,奋力摆脱心口瓢泼的大雨,平复着那哀恸的情绪。
再睁眼时,视线所及是一块递来的布帕,再顺着那沾着斑驳血迹的手臂向上看,是闻真面带关切的的脸。
她问他:“没事吧?”
夜昭接了帕子,擦净了额头上的汗,冷风扫过,透心的凉意阵阵传来,他才发现自己整片后背都湿透了。
夜昭看着闻真愁眉不展,安慰道:“那薛大夫我已让人看管起来了,你是我带来的大夫,倚仗的是定国公府的门楣,没有被旁人轻视怠慢的道理,放心,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日后找你的麻烦。”
“庸医误人,又是刚愎自用之辈,冥顽不灵,耽搁了好些时辰。”闻真用下人端来的盥水净了手,“多谢大人替我考虑周全。”
夜昭把嬷嬷叫到了侧屋,嬷嬷全须全尾的回了转魂丹的来路:那是她那在俞都西郊表哥知因着嫂子怀孕,知道了转魂丹,从黑市买来献媚讨好夜家,欲附夜家高门。
闻真沉吟片刻道:“卖转魂丹之人,实是居心叵测之辈,明明白白是想要东承府夫人的命,亦或是以此为威胁,让夜家、何家为他做事。”
夜昭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当务之急是找到背后之人,审出其算计为何,他正要叫砚青来,砚青就带着那“妇科圣手”于文迈进了门:“公子,大夫,这妇人有话要跟二位说。”
这时候闻真才细细端详了这位老妇人的衣着样貌:她着素色短衫、长裙,带一面衣遮住下半张脸,约莫已是知命之年,仍神采奕奕,健步如飞,身姿端正,举止投足利落有礼。
她恭恭敬敬夜昭行了个礼,道:“公子,姑娘,这孕妇胎腹淤结难产致死的情况,仅我所知,俞都就有不下十几起,而且清一色都是平民百姓,都是吃了转魂丹所致。”
“于大夫请坐。”夜昭一摆手,让安宁斟了杯茶,笑道:“我叔母求子心切,又被那奸人哄骗算计,中毒至深,大夫忙碌一上午,救下我叔母的命,夜某感激不尽,稍后便备上薄礼,聊表谢意。”
于大夫没回话,定定看着闻真,闻真微微蹙眉,缓缓开口道:“您刚才说,这症状在俞都不只一例?甚至不在少数?”
于大夫才坐下来,心切道:“是啊,我听说过的这症状相似而难产妇人,都是些平头百姓,没有高门贵府的妇人。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