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微风携着淡淡的花香拂过院落,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落在锦缎软榻上,光影斑驳。
沈芊芊半倚在软榻上,指尖捏着一颗蜜饯,慢悠悠地送入口中,微微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儿,正悠哉地晒着午后的暖阳。
她轻轻抬手,拨了拨耳边垂落的发丝,露出一张眉目精致的脸,肤色白皙透亮,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倦意。
她不爱繁琐打扮,只用一根玉簪随意绾起发髻,几缕乌发垂落在肩侧,衬得她整个人温和而悠闲。
在她看来,人生就该舒舒服服地过,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可此刻,她身旁的丫鬟小桃却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小丫鬟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素布裙,腰间系着一条绣着梅花的围裙,衬得她愈发显得娇小可人。她皮肤白皙,一双杏眼圆润透亮,带着少女的灵气,可此刻,那双眼睛里却满是犹豫和忐忑。
她的嘴唇轻轻抿着,手指揪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姐……”小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试探,“您听说了吗?县里选出了今年要送去京城的秀女。”
沈芊芊懒懒地睁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选秀嘛,三年一次,很正常。”
她根本没往心里去,皇家选秀,那是大户人家的事,沈家虽算得上体面,但远远轮不到她。
然而,小桃的脸色更纠结了,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难言。
沈芊芊察觉到不对,懒散的神情微微收敛,随手放下蜜饯,慢悠悠地坐直身子,目光落在小桃身上,语气依旧淡然:“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小桃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更加紧张,她咬了咬唇,垂下眼睛,像是不敢直视沈芊芊的眼神,终于,小声地说道:“小姐……这次的名单里,也有您。”
啪——
蜜饯掉回了盘子里,沈芊芊的手僵住,眼神瞬间清醒,眉头微微皱起。
她定定地盯着小桃,等着她笑着说一句“骗您的呢”。
可小桃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都低了几分:“夫人刚收到消息,老爷已经答应了。”
沈芊芊:“……”
她需要冷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院子里,花开得正好,风吹得温柔,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一切如常……可她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她不过是个普通世家小姐,怎么突然就要进宫了?!
她的人生规划是这样的:
找个家世合适、性格温和的夫君,做个被宠着的世家主母,安稳过日子。
绝不是进宫、卷后宫,在勾心斗角里求生存!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嗓子有些发紧:“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有我的名字?再不济,也该是那些真正的世家小姐先去吧?我这种人,去了能干嘛?”
小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更小了几分:“小姐,您别小瞧自己,沈家是书香门第,老爷是举人,祖母还曾在宫里当过掌事宫女……这次选秀,不光是选贵族千金,像小姐这样的世家女,才是重点。”
她的语气虽然轻,但沈芊芊却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不安,还有几分愧疚。
小桃从小便跟在她身边,两人情分极深,虽是主仆,但沈芊芊待她极好,家里人也不曾苛待她,她过得自在,甚至比一般的小户人家的姑娘还要好。可现在,她看着自家小姐要被送进宫,心里满是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沈芊芊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天降机遇,这是她的咸鱼人生迎来了灭顶之灾!
她的指甲在衣袖里轻轻扣紧,心跳仿佛都慢了半拍。
她被宠着长大,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推入后宫的漩涡。她的世界一直很小,沈家就是她的天地,如今,她即将被迫离开。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随即猛地站起身,裙摆微微扬起,眼神坚定:“不行,我得去找娘,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桃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跟上:“小姐,您慢点!”
“娘!我不能进宫!”
沈芊芊几乎是冲进房间,裙摆翻飞,声音里带着焦急。
屋内静谧,茶香淡淡弥漫,窗外风吹动珠帘,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王氏端坐在雕花木椅上,手里端着一盏清茶,茶盖缓缓拨动水面,浮起一层涟漪。她身着素色绣花长裙,发髻挽得端庄,一双温柔的眸子在茶雾间显得沉静无波,仿佛对这一切都已心中有数。
沈芊芊冲进来,看到母亲这副平静如水的模样,心顿时一沉。
——完了,娘已经接受现实了!
王氏抬眸,视线落在她急匆匆的模样上,轻轻放下茶盏,温柔道:“芊芊,怎么突然这么急?”
沈芊芊顾不上其他,直接扑到母亲身边,拉住她的手,语气满是诚恳:“娘,您听我说,我不能进宫!咱家没有什么大的势力,后宫里那么多人,我能活下去吗?”
她的眼神里满是急迫,像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兽,尾巴都炸起来了。
王氏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眼神里带着些许怜惜。
她如何不明白?沈芊芊自幼被宠着,沈家上下皆疼爱她,她原本该是个嫁入世家、被人宠着过一生的姑娘,而不是进宫去争宠,在宫廷里如履薄冰。
可是,她也无能为力。
她握住沈芊芊的手,声音依旧温柔:“芊芊,你可知,女子的命运,从来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你若能在宫里站稳脚跟,不仅是你自己的前程,沈家……也能因此受益。”
沈芊芊的心猛地一滞,母亲的手依旧温暖,可话语里带着无法违逆的现实。
她当然知道,母亲从来都是温柔的,可也是最明白现实的人。
“娘,宫里不是我们以为的地方!”沈芊芊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是那些贵族小姐,没有庞大的家族做靠山,也不擅长揣测人心,更不懂得如何在那些女人之间周旋。我进宫,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人算计,要么被人遗忘。”
王氏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不忍,也有无奈。
她轻轻叹息,依旧是那样温和的语气:“可是芊芊,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沈芊芊心里一紧。
她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她们家不是豪门权贵,也不是市井小户,在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她的一生便注定无法自己掌控。
可她还是不甘心,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娘,既然不能躲,那至少让我做点准备吧!您知道的,我这些年一直过得安逸,连规矩都学得马马虎虎,我若是这样进宫,岂不是更容易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
王氏沉默了一下,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目光温柔:“你既然明白这些,就该知道,你不能一直逃避。”
沈芊芊心中一颤。
她当然知道,她的生活一直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可她真的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
她垂下眼睫,声音低了一些:“娘,我能不能……不去?”
王氏轻轻叹息,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语气轻柔却坚定:“芊芊,我们沈家,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沈芊芊怔怔地看着母亲,指尖微微发凉。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无法抗拒的,就是母亲温柔而坚定的语气。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面对。
王氏看着她,眼神依旧带着怜惜,轻声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想护着你,可这世道,容不得你任性。宫里并非只有争斗,只要你守好自己的本分,不卷入是非,未必没有活路。”
沈芊芊咬住嘴唇,心里五味杂陈。
母亲的话是安慰,可她怎么会不明白?后宫的生存之道,岂是“守本分”三个字就能安然无事的?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嗓音有些沙哑:“……我明白了。”
王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抬手将她拥入怀里,语气轻缓:“放心,无论如何,娘都会想办法护着你。”
沈芊芊靠在母亲怀里,鼻尖嗅着母亲衣袖上淡淡的梅花香,心里仍旧沉甸甸的,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夜色深沉,微风吹拂着帘帐,轻柔地拂过烛火,影影绰绰间,屋内的光晕摇曳。
王氏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盏温热的茶,茶香淡淡,氤氲着屋内的沉静。她的目光落在桌上,却透着一丝恍惚,仿佛神思飘远。
屋内气氛安静得过分,直到脚步声响起,王氏抬头,看着沈父走进来。
沈承礼,年过四十,面容清瘦,虽曾经是京中小官,但仕途不顺,最终辞官回乡,隐于家业。常年思虑,让他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深沉的忧愁。
他走到王氏对面坐下,轻叹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芊芊找你了?”
王氏轻轻点头,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她垂眸,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她不愿意进宫。”
沈承礼眼中划过一抹苦涩,轻轻闭了闭眼,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
他怎会不知道?
芊芊是他们最宠爱的女儿,她的性子温和慵懒,从小被护得极好,不曾受过风霜。他原以为,沈家虽不算显赫,但只要护着她,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她便能平稳安然地过一生。
可谁知,命运的洪流,根本由不得他们掌控。
王氏抬眸,目光定定地看着丈夫,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夫君,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沈承礼沉默了。
王氏的声音仍旧柔和,轻轻道:“芊芊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半点苦?她一直养在家里,连出门都有人护着,宫里的那些规矩,她从未真正学过,这样的她……如何能在那样的地方生存?”
她说着,眸光微微颤了颤,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她今日来找我时,眼里满是无措,她害怕得不知所措,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笑意里带着母亲的温柔,指尖缓缓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轻声道:“她才十七岁啊,还是个孩子……我怎么舍得?”
她的语气轻缓得像是在呢喃,可正是这份轻柔,让人听得心头一紧。
沈承礼的手指收紧,目光低垂,脸上的愧疚和痛苦交错着。
他怎会不知妻子的心思?
何止是她不舍,他也不舍。
芊芊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她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里,从不曾受过委屈。如今,却要亲手将她送入宫廷,让她去面对那些他根本无法预料的风浪。
他怎么舍得?
他怎么会不难过?
可他更明白,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仿佛带着压抑许久的痛苦:“名单已经定下,朝廷的诏令已下发各地,任何试图抗旨的举动,都会牵连整个沈家。”
他顿了顿,苦笑了一声:“我曾想过去找人疏通,可你也知道,我们沈家没这个本事。那些真正的权贵千金,早早便想尽办法避开了,朝廷要选的,并不是她们,而是像芊芊这样的——没有靠山,却也足够体面的官家女。”
他的话让房间内的空气沉闷了几分。
王氏的手缓缓收紧,掌心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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