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宣叙而言,这道圣旨仿若瞌睡了送枕头。
他第二天早早地便起来穿戴朝服准备上朝。刚走至门口的马车,便见姜沉夏一袭白衣翩然而立,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
宣叙无辜道:“殿下等在这里做什么?是要随我去上朝吗?”
他故作恍然,唇边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抱歉我忘了,殿下不能上朝。”
与之相反,姜沉夏身上冷气飕飕,表情几乎冻死个人,道:“你等下不要乱说话。”
“看我心情。”宣叙一撩衣摆,坐上车。临走前蓦地掀开车帘,道:“对了,麻烦殿下在府内帮我准备些东西。”
“柳木棺材,缎质寿衣,尺寸都按我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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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人声鼎沸,派系林立。
宣叙才进来就看到朝臣分作泾渭分明的三等分。
他随便找了一群人,凑近一听,只听他们在聊着什么天降祥瑞,鱼口中藏了一张纸条写着“齐主天下”,站在朝臣中间穿着绯袍的胖子故作严肃地听着,看见宣叙过来,咳了两声道:
“驸马来了?”
旁边的朝臣也纷纷朝着宣叙招呼过来,宣叙本就是齐王派系的臣子,如今还封了谏议大夫,更见皇帝的宠爱之心。
齐王同他闲话两句,便步入正题道:“临淄郡王的事,你要多费心。”
宣叙眼睛一亮,问:“我刚来,不太了解情况。这是怎么一回事?需要我怎么做?”
“你上朝就带个脑袋来吗?”齐王皱着眉看他,道,“陈平和人签订协议转让土地,谁知被对方倒打一耙,非说是陈平抢的,还告到了圣上面前。”
“这种不正之风倘若不及时制止,岂不是各个都要过来讹诈我们?”他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宣叙,“陈平名下万亩土地,倘若此次事成,他许我十万黄金,到时候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宣叙为他考虑,道:“他出去以后不兑现承诺怎么办?”
“难道本王是吃素的?”齐王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字据都立了,就在我桌上放着呢。”
宣叙点点头,拍着胸口道:“那我就放心了。此事交给我!”
又插科打诨一阵,趁着众人不注意,宣叙转头溜进了另外一群人中间。
这群人聊的就含蓄多了,竟是在聊一些花草鸟兽。没两句话音一转,说什么“鸠占鹊巢必不长久”,又转到了今日陈平的案子。
站在中间的男子形容俊美,气质清贵。一双杏眼和姜沉夏如出一辙,整个人仿若浸入春水中,举手投足均是一派温和雅致。正是姜沉夏的兄长,二皇子姜沉舟。
众人见宣叙过来,都住了嘴。
姜沉舟温和笑道:“驸马第一次上朝,可还适应?”
宣叙不诚实地摇头道:“不适应。等会朝会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沉舟说:“朝会上所说皆是事关国本的大事,你负责提出建议,只要秉持君子之风,为国为民,但说无妨。”
宣叙:“哦。你们刚才说的陈平一事是怎么回事?”
姜沉舟侧过头,朝着方才提起陈平的官员道:“李兄,你给驸马讲讲。”
“给他讲有什么......”李庆不忿道,瞧着姜沉舟微带谴责的目光终是住了口,道,“陈平着实是太过了!他先是抢了人家女儿,人家不服气便找上门,竟是被迫签字画押典让土地后活活打死了!他家妇人失了女儿又失了夫君,这才一路要饭进京鸣鼓,告上门来。”
“简直就是罔顾人伦!可是齐王竟是收了陈平的贿赂,想要把这事给压下去!”他越说越激动,“陛下还总是偏袒齐王,置人民于何地!”
姜沉舟轻声道:“李兄慎言,圣人行事自有其道理。”
话音才落,只听太监尖声道:“皇帝驾到——”
众人行礼跪地,良久听见一声“请起”,宣叙才得以一观这天下之主的容颜。
女皇着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椅子上。她登位五载,已有五十岁的年纪,因保养极佳,看着约莫四十出头的模样。肤容白皙,眉眼间虽横了皱纹,却横不去那一分睥睨天下的神采。
女人想登上男人专属的天下,必将以死句读天下的悠悠众口。
反对者?杀!不从者?杀!贪图皇位有异心者?杀!
杀出一条通往权利的路,杀出一张白骨堆叠的王座,杀出天下人的臣服朝拜。
这样专横独断的巨龙是绝不允许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的。
只要自己反复在她的雷点蹦迪......
宣叙眨眨眼,那他岂不是死日可待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奏。”刑部尚书上前一步道,“月前拦圣驾的林氏一案已是水落石出。经查实,郡王与林氏夫君签订了土地转让协议,且手印俱全,此事应为林氏诬告,理应判其死刑。”
李庆上前一步,急急道:“陛下明鉴。据林氏所言,这手印是陈平绑着人按上去的,哪有今天刚签订完协议,人就死了的?”
刑部尚书扭头道:“倘若全凭刁民一面之词,那国家的法度又是什么?判案还要讲证据!”
李庆反唇相讥:“证据有的是!林氏的邻里不是也为林氏作证么?”
刑部尚书道:“他人在床上躺着又不能来做证言,林氏说是来作证的那就是了?我倒说他是为郡王申冤的!”
“何况林氏一介女子,丈夫刚刚去世就和邻居过从甚密,可见水性杨花,这种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李庆气得脸红脖子粗,道:“无稽之谈!”
刑部尚书冷哼一声:“胡搅蛮缠!”
两派之争由来已久,利益争夺更是不见血光的刀剑拼杀。
当然,这也是皇帝乐见其成的。
每次上朝都会来这么一次,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的。
却听上首龙椅上的皇帝忽然道:“宣爱卿,你有何要讲?”
齐王一派精神一振。宣叙此人没什么才华,但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实属一绝,好在是自己派系的人,稳了!
皇子一派态度萎靡。他们本想借着此事好好打击一下齐王的气焰,可皇帝既然叫了宣叙说话,态度已是明了:她要偏帮齐王。
无论众人怀着怎样的心思,此时的目光均聚集在宣叙身上。
只见他衣袍一震,大声道:“臣确实有话要讲!”
“秉陛下,臣已经查实清楚,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是——”
“临淄郡王陈平!”
众人:?
刑部尚书反应极快,道:“驸马近日第一天上朝,何时参与了刑部案件,臣怎么不知道?”
上首的皇帝声音无喜无怒:“你可有根据?”
宣叙道:“方才齐王殿下亲口和臣讲,郡王许十万两黄金做贿赂请齐王殿下摆平此事。”
齐王仍在愣神,听到宣叙提起他,这才怒道:“陛下明鉴,臣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我看是有些人借机生事,非要把臣给牵扯进去!”
“您失忆了。要不要请个太医好好看看?”宣叙扭头拱手道,“是与不是一查便知,字据就放在齐王府书房的桌子上。
另外,陈平一案倒也好办。郡王的土地都有定数。只需要去临淄实地丈量,便能知道究竟多出了多少土地。百亩千亩算家大业大,若是多出万亩、十万亩,怎么,郡王府是富可敌国了?”
宣叙一撩下摆,跪下正义凛然道:“臣以我微薄之躯,死谏陛下,请彻查此案。”
林宣徽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场上的气氛仿佛是火山爆发的前夕,谁也不知它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喷涌而出,将人燃尽。
宣叙跪在地上面色凝重,实则内心:嘻嘻。
杀啊杀啊我都威胁到你头上了,这都不杀怎么配的上你千古一帝嘛。
忽然,徐德站出来,缓缓道:“陛下,驸马第一次上朝,满心只想着为国为民,未免意气,牵扯到无关的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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