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李暄在周以以入睡后,也睡在了她身侧。她总觉得有人在旁轻轻呼吸的感觉令她十分心安,也再也未如过往般被噩梦惊醒。
这是自从去幽州时不得不经常睡在一起之后她发现的。若是放在以前,有人敢在她休憩时靠近半分她都会惊觉而后扭断那人的脖颈,而如今在与周以以同睡过几晚后,她的身体竟自作主张地适应了身侧有人的感觉,从不适僵硬到不由自主地靠近。
甚至对那暖热的温度与轻柔的呼吸上了瘾。
现在她已经不能忍受自己一个孤零零躺在冰冷被窝里了。
从幽州回来之后,她没有理由,于是只能一直忍着与周以以分床睡,现下她受了伤,她便又有借口如现在这样抱着她安稳入睡。
这使她竟还有几分窃喜起来。
意识到自己这般想法实在扭曲卑鄙,李暄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在刺痛中冷静下来,抱紧怀中人柔若无骨的腰肢,将下巴搭在她乌黑发顶,闻着野草在阳光下散出的清香,缓缓闭上了眼。
几乎是立刻就陷入沉睡。
今年年过得早,一月二十三就是除夕。作为大邺人一年来最重要的节日,自然是家家户户都要早早准备。而李暄等人因为之前在幽州耽搁的缘故,现下离除夕只剩十余日而已了。
更何况她之前答应过,要带李暄好好过第一个新年的。
所以周以以即使脚伤,也要支着拐棍,下床来指挥府中奴仆打点装扮。由于懒得再化妆,于是戴着斗笠,这回换了个新的,莹白的薄纱使视线较之前那顶清晰许多。
但对于李暄而言这完全是不能理解的事。
“那晚要进宫去。”她冷眼看奴仆们忙前忙后地清扫庭院,将红灯笼、五彩帛挂得到处都是,“装点了又有何用?”
周以以却看得很高兴,为她耐心解释道:“过年可不仅仅是吃一晚上饭。那是一种大家都在一起、暖和又热闹的氛围,不好好装点可不行。”
李暄微眯着眼,不置可否。而周以以看着看着,忽而想起什么,于是远远指着开口笑道:“您看这像不像最开始的清平府?”
李暄闻言一怔,也回想起来那天。那是她刚被赐婚给刘大郎的时候,也是如这般,满府的红与喜色。
只是那对她来说是血的颜色。那晚她毫不留情地勒毙了刘大郎,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印象。
“那是您和我喜结连理的一天哟。”周以以见她发着呆,以为她是已经忘了正在思索,于是笑眯眯地打趣道。
是啊。那天也是她和周以以在一起的第一晚。李暄经她一提醒,方才想起来。而记忆中那抹冷厉血腥的红,竟随着她的话渐渐变得暖洋洋起来。
确实和现在很像。她想。
织绮拿着一大摞红绸布走过庭院,周以以于是连忙将她喊住:“你带这些布去哪?”
“这些是挂剩下的,奴婢将它们拿去储物房里。”织绮屈膝行礼,面带浅笑。
周以以瞧着那殷红无暇的绸子,脑中忽而灵光一闪,支着拐棍就向她大步走去,吓得李暄连忙扶住她生怕她再摔一跤。
“你分两匹给我吧,再给我拿两把剪子。”她对织绮讲道。
织绮便从怀中分给她平整的两匹,而后去绣房给她拿剪子了。
李暄在旁看着不免好奇:“你想干什么?”
“剪窗花呀。”周以以笑眯眯地答。
“窗、花?”李暄将这两个字费劲地复述了一遍,像是从来不认识似的。
周以以就知道她不晓得这些无用但美好的小玩意,于是神神秘秘道:“一会您就知道了。”
李暄望着她,欲言又止。
不一会,织绮就将剪子送来。周以以于是扶着李暄的胳臂,回到点着暖炉的寝屋中去。
“看好了啊。”周以以这便摘下斗笠,露出白净秀丽的小脸,上面满是得意又自信的神情。
她一撸衣袖,抄起剪子就开始在叠起的薄布上气势汹汹地动作起来。时而长驱直入,时而九曲回环,随着刀尖潇洒的回旋,嫣红碎布如细雪纷纷而下。
待她一口气吹去碎屑时,只见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停留在了她的掌心。
“蝴蝶是长寿的意思。”周以以明显为自己的杰作而骄傲得很,献宝一般呈到李暄面前,并笑眯眯地说点新年吉祥话,“祝公主殿下长命百岁。”
李暄呆怔地将那只蝴蝶从她掌心接过,动作拘谨好像生怕它会倏地飞走不见。蝴蝶翅膀上简朴的纹样在她指间映出一个火红的心形空缺。
“本宫才二十一,你就祝本宫长命百岁了?”她佯装不悦地呵道。
周以以却嘻嘻地笑:“当然呀。以后就算我不在殿下身边,殿下也要一直带着我的祝福好好生活下去哦。”
李暄听到她这话心里一紧,心底涌上几分莫名的慌乱,最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少在这省懒,说一次以后就不用说了?等本宫七八十了,你也得说,听懂没?”
周以以也就连连点头,揶揄道:“行行行,以后我在您身边一年,就给您祝上一次。七八十了也祝。”
“哼。”李暄这才勉强满意了,而后几分别扭道,“那本宫也祝你这小毛贼新年脑子灵光点。”
周以以闻言不禁感动,没想到李暄也有不那么恶毒的时候,于是一把抱住了她的手,泪眼汪汪:“谢谢您!”
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人,李暄心中又有些躁动,于是顺势抬起手,轻轻抚摸她浓密柔顺的乌发。
“但比起变聪明。”而周以以又诚恳道,“我还是更想找个好相公——诶疼……”
李暄摸着她长发的手猛地收紧,将她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原本柔和的面色一下子紧绷,盯着她狠狠骂道:“都说让你安分点当本宫的驸马,怎么还在肖想男人的事?”
周以以却很不服气,鼓起眼睛瞪她,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总当不了您一辈子驸马吧?到时候那群萧啊韩啊没了,还要我干什么?等您嫁给真心喜欢的人,我也得另谋出路,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呀!”
“什么叫改变不了的事?”李暄闻言却更加气笑,“就算所有人都没了,你也得待在本宫身边直到死!”
“理由呢?”周以以紧接着又怼了回去,“我又不是您的奴婢,以什么身份待在您身边?”
李暄闻言一顿,嘴张开却没发出反驳的声音。
她们本来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之所以互相陪伴了这么久,完全是出于阴差阳错和她的强迫。
那她可以强迫到底。李暄于是张口,蛮横道:“本宫不管。总之嫁给旁人的事,你想也别想。”
周以以听她这样胡搅蛮缠简直无语,破罐破摔道:“好啊好啊好啊,既然这样那我就嫁给您吧,您以后也别想再嫁人了。”
李暄听到她说要嫁给自己心中没来由地跳错了一瞬,只是嘴上依旧冷冷敷衍道:“那你就嫁给本宫试试。”
“哈哈。”周以以浮夸地笑出了声,贴近她强装平静的脸,眯眼勾起唇角,“您是不是以为,和人成婚就和找了个奴婢服侍您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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