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捆住手脚、推到那熟悉的人面前,耶吐干方才明白,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哥哥出现得真是及时。”他舔了舔牙,血腥味弥漫在嘴中,盯着那人恨恨笑道。
正意气风发地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长兄、本该继承可汗之位的耶兰。年初弑父政变时他虽未能将耶兰斩草除根,但也将他逐至大漠以北。千算万算也料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还不知从何竟聚拢了上万兵士。
耶兰轻轻一笑,垂眼看他:“弟弟有军师,却不知哥哥也有。”
耶吐干闻言,猛地侧头看向一旁站立着的人,只见那人长着一张中原人的俊俏面孔,身量却也极高,一身清贵傲气与周围粗野的陀丹人格格不入。
“你是谁?”没想到自己成也大邺人,败也大邺人,耶吐干恼羞成怒,大声喝道。
而那人只是眯眼微笑,只字不答。
耶兰替他张口,摇头说道:“弟弟莫这般恩将仇报,若不是这位刚射下了暗箭,你方才就已经死于军中了。”
什么?耶吐干闻言一惊,没想到刚才射向他头颅的箭是竟被这人射断的。
但他也心知肚明,他救他一命不过是为了生擒他、好如现在般当面折辱罢了。
“哼,要杀要剐,随你处置。”知道自己已经毫无挣扎余地,耶吐干梗着脖颈,狠狠骂道。
对于耶吐干的处置,耶兰其实并未想好。毕竟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翻盘之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听到耶吐干要攻幽后,他便与在漠北重新聚拢的旧可汗残党也潜伏在了真诺山附近。只是听闻耶吐干连战告捷,还大败了大邺援军时,他便以为已经毫无机会,却没想到突然有一位自称大邺太后来使的中原男子到帐下来访,告诉他今夜在黄猊谷后埋伏,必可将耶吐干一举拿下。
他本还将信将疑,直到看到耶吐干同样在黄猊谷中中伏,他才彻底相信这位男子所言非虚,于是依他计策在此覆灭了耶吐干全军。但对于耶吐干本人的处置,他却暂且有些犹豫。毕竟他是他唯一的亲兄弟,但他之前犯下弑父篡权之罪也是事实。
“依您看……”他于是转向了那男子,想知道大邺那边是个什么心思。
男子便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正要开口,身侧却忽然传来士兵的呼喝声。
“有人!”
周围陀丹兵也迅速反应过来,持刀朝那藏在树后、却不慎发出动静的瘦矮刺客猛然砍去。
而那男子却在看见那刺客时,始终平静的面色倏地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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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到领耶吐干之兄而来的人可能是公主之后,周以以便一刻也无法再安坐,迅速拍马下山,赶到黄猊谷北正对峙的两军阵旁。
她在不远处下了马,快步趁着夜色潜到正在谈话的陀丹人身旁树后,窃窃地打量。
只是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逡巡了一圈又一圈,也并未看见公主的出现。
而她来不及失望,注意很快便被站在正中央的一抹高挑身影吸引去。
她在看见那陌生之人的面容时,浑身忽而没来由地一颤。
他长得与李暄好像。
没有张扬明艳的妆容,褪去妩媚多情的神色,他的样貌是那般凌厉清冷,肤色如幽雪,眉眼似寒星,清隽若画,国士无双。
仅就五官而言,他与李暄确实十分神似。
但无论是平坦的胸脯、突出的喉结,还是周身冷中带煞的气质,都告诉着旁人此人毫无疑问是个男子。
这使周以以心中涌上一股怪异的暗流,只紧紧盯着他,不敢别眼,也不敢相认。
她想听这个男人说一句话,一句便好,她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公主。
而那男人始终只是微眯凤眸,嘲讽地浅笑着不发一词。使她心中焦急不已。
而不料就在此时,她停在不远处的马却不知为何自己跟了上来。方才她下得太急,并未系好缰绳。这不免叫周以以心中一惊,连忙又踮起脚尖,想把马偷偷赶回去,却谁知就在心弦紧绷的一瞬,她忽而脚下一绊,踩中了夜色中与泥地融为一色的枯木!
她连忙左右晃动,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没有跌倒在地,可这磕碰出的动静是无法制止的,不远处的陀丹兵已经被引起了警觉,向她看来。在见到这么一个不同于陀丹装束的人影后,便立即举刀向她砍去!
“住手!”
一声陀丹语讲成的急喝传来,周以以听不懂陀丹语的意思,但听得懂这字字间的惊慌与急切。她回过头,只见方才她一直注视着的男人正探着手,极力向她跃来。
周以以总算如愿听见了他的嗓音,是低沉的、清润的,与公主毫不相同。
但她此刻却如此笃定他就是公主。
几乎是一刹那间,她便被男子抱进了怀中,往旁侧一滚,堪堪躲开了陀丹兵挥来的锋利长刀。
“……公主殿下?”天旋地转中,她侧目看向男人近在咫尺的极美容颜。
那男人听见这称号,身子明显是一僵,微微抬起手似乎还想遮住自己的脸,但很快又意识到是在掩耳盗铃般放了下来。
他极其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嗯。”
耶兰此刻已经追了上来,看他抱着方才的刺客倒在地上,不由得困惑道:“这是?”
“他是我的友人,与我一同前来的。”李暄站起身,仍不容置疑地搂着周以以的腰做保护态,神色淡淡道。
耶兰闻言惊讶,连忙道:“原来是误会,真是抱歉,差点打杀了您。”
周以以听不懂他在叽里咕噜地讲什么,也不想听。她只一门心思地盯着李暄看,心中五味杂陈。
李暄见她面色凝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闭上眼,吐了口浊气。
“我还有事要处理,明日再到帐中拜访。”他急促地说道。
耶兰有些发懵地应好,再一眨眼,那男人就抱着他的友人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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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的男装。”
李暄定定地解释道,嗓音已经再度变回了公主的柔和。
而周以以沉默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你不信?”李暄见她依旧怀疑地看着自己,便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摸,“那你自己瞧瞧好了。”
周以以见状连忙缩回手,她还没有大胆到这个地步。
“我信您就是了。”她别过眼,快速说道。
只是怀疑一旦发芽,便再难抑止它的生长。
李暄也赌对了她不敢真摸,暂时化解了眼下危机。至于她有没有真信,就之后再做打算罢。
“本宫要去上……去妆,一会再回州衙,你先走吧。”他语气强硬地说道,生怕周以以要一直跟着他。
而周以以罕见地没有追究,只平静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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