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舰像个醉汉，跌跌撞撞地按照石铁山指出的稀薄能量流方向，硬是挤过了原本可能耗费数倍时间和能源的星尘区域。
当那颗灰扑扑布满采矿疤痕的Z-7废星出现在舷窗外时，艇上剩余的能源已经亮起了刺眼的红灯，引擎的喘息声听着都让人心慌。
苏木紧盯着扫描屏幕，坐标点对上了。
“就是这里，深矿-12矿区入口……已经塌陷了大半，能量读数……混乱得很，底下确实有强烈的非自然的能量源反应，和我们之前记录的碎星带有相似波段，但更……更暴躁，而且和周围弥漫的混沌污染能量在激烈对冲。”
张清源已经穿好了简易的外骨骼，检查着武器和工具。
“能量对冲会产生不稳定区域，也可能有辐射泄露，我们得快点，秦风他们撑不了多久。”
石铁山也站了起来，他脸色依旧不好，胸口的印记隐隐发烫，但他眼神里的那种野兽般的直觉似乎更清晰了。
“走那边，”他指着扫描图上矿区入口侧面一条几乎被碎石掩埋，标注为紧急通风井的狭窄通道，“那里……味道淡一点，正门……稠得吓人，像开了锅的毒水。”
江阮阮躺在医疗舱里，虽然身体还不能动，但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准备出发的三人，虚弱地开口：“小心……遗迹能量不稳定……别靠太近……先救人。”
“明白。”
张清源点点头，和苏木石铁山对视一眼，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打开了运输舰的气闸门，外面是废星稀薄寒冷充满尘埃的空气。
潜入过程比预想的更艰难。
通风井内部狭窄黑暗，布满了锈蚀的金属和塌落的岩块。
石铁山打头，靠着他对能量流动和密度的模糊感知，避开了几处结构极其脆弱，可能引发二次坍塌的区域，也绕开了一处辐射泄漏点。
越往下，空气中那股腥腐味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古老尘埃和奇异振动的沉闷气息，耳边隐约能听到深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能量嗡鸣和……爆炸声及嘶吼声。
终于，他们从一个破损的通风栅格钻出，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一个明显非自然形成的巨大球形地下空间，岩壁上布满了闪烁着微光的晶体脉络。
空间中央，是一座由暗沉金属和奇异发光石材构筑，类似祭坛的阶梯状结构。
祭坛顶端，悬浮着三颗拳头大小，不断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晶体。
那白光与从空间顶部裂缝渗透下来，稀薄但无处不在的紫黑色混沌能量雾霭接触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彼此抵消湮灭，形成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但此刻，这片相对干净的区域正被无数形态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紫光的变异生物疯狂冲击！
祭坛周围，秦风和他带领的六名侦察队员，依托着祭坛基座和几处倒塌的晶簇作为掩体正在拼死抵抗。
他们人人带伤，弹药所剩无几，脸上满是疲惫和绝望，但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扑来的怪物。
“秦风！”石铁山大喊一声，能量步枪率先开火，精准地撂倒了两只从侧面扑向秦风的怪物。
秦风猛地回头，看到他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张道长！铁山！苏木！你们来了！”
生力军的加入暂时稳住了阵脚，石铁山如同重型攻城锤，直接冲进怪物最密集的地方，战斧挥舞硬生生劈开了一条血路，苏木则快速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晶簇后方，架设起简易的信息干扰器，试图扰乱怪物之间可能存在的微弱精神链接。
张清源一边射击，一边快速观察着祭坛和那三颗发光晶体。
“秦风！那个晶体！那是什么？”
秦风喘着粗气，背靠着祭坛冰冷的石材。
“不知道！我们被怪物追到这里发现的……这光能驱散那些让人发疯的雾！但好像也特别吸引怪物！晶体自己……不太稳定，亮度忽明忽暗，感觉……随时会炸或者熄灭！”
张清源心头一凛。
能量剧烈对冲的节点，本身就是不稳定的炸弹，他们必须尽快带着人，在晶体彻底失控或者能量耗尽前离开。
“收集数据！准备撤离！”
张清源喊道，“苏木，规划最快离开路线！铁山，开路！秦风带你的人跟紧！”
接下来的几分钟，是血腥而高效的突围。
在祭坛白光和石铁山蛮横冲撞的双重掩护下，他们终于杀回了通风井入口。
当最后一个人爬进狭窄的通道时，身后球形空间内，那三颗晶体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而不稳定，剧烈的能量波动让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震颤落石！
“快走！要塌了！”
张清源厉声催促。
众人拼命向上爬。
身后传来连绵不绝的坍塌巨响和能量宣泄的刺耳鸣啸，当他们终于狼狈不堪地钻出通风井回到废星表面时，脚下的大地还在微微颤抖。
运输舰艰难地接上他们，几乎在舱门关闭的瞬间就摇摇晃晃地起飞，朝着最近的，可能有其他幸存者或补给点的跳跃点逃去。
废星在他们身后缓缓缩小，那处矿区所在的位置，腾起了一股混合着尘埃和奇异光晕的烟柱。
秦风瘫坐在船舱地板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左臂缠着临时止血绷带，但精神还算可以。
他简略说了侦察队发现遗迹和被困的经过，也提到了在遗迹深处看到的一些模糊壁画和无法理解的符号。
“那祭坛和晶体……绝对是人造的，但风格和现有的任何联邦文明都对不上，更古老，更……奇怪。”
秦风总结道，目光落在被张清源重新安置进医疗舱的江阮阮身上，看到她苍白脸色和舱外显示器上依旧混乱的神经读数，眉头紧锁，“队长她……”
“透支过度，伤了根基。”张清源声音低沉，“需要时间和安静环境慢慢养，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两样。”
运输舰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运气还算不错，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混沌污染团或者游荡的星兽群，最终踉跄着汇入了一支从黄石要塞方向撤退出来，由大小二十多艘各类舰船组成的舰队。
舰队里最大的一艘是艘中型武装运输舰，代号旅鸫，虽然也伤痕累累，但至少结构还算完整，有基础的医疗区和维生系统。
在表明身份并经过简单核查后，江阮阮等人被转移到了旅鸫号上，医疗条件比那艘破运输舰好了不少，江阮阮被移入了一个功能更完善的多功能医疗舱。
旅鸫号内部拥挤不堪，到处是伤员和惊魂未定的幸存者。
空气混浊，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和汗液混合的怪味。
大多数人都沉默着，眼神空洞或充满恐惧，只有压抑的呻吟和偶尔爆发又迅速被压下去的哭泣声打破寂静。
在这片低迷绝望的氛围中，一个穿着皱巴巴校官制服，头发花白，眼神疲惫但依然锐利的中年男人找到了他们，他是旅鸫号目前的最高指挥官，也是原铁壁防线第四区段司令部的参谋长，姓周。
周参谋长参加过凌寒锋之前多次关于前线危机和特殊应对的会议，亲眼见过江阮阮在隔离区的表现，也听过关于她能力的汇报。
在如今建制崩坏群龙无首的逃亡船队里，他这个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其实能直接指挥动的人非常有限，更多是靠残存的威信和一点补给分配权在维持着脆弱的秩序。
他看着医疗舱里的江阮阮，又看了看状态明显异于常人的石铁山，气质独特的张清源，冷静的苏木和刚刚归队眼神坚毅的秦风，心里清楚这支看起来年轻甚至没有正式军衔的小队，可能是这艘船上乃至这支逃亡队伍里，最具特殊性和潜在价值的“资产”了。
尤其是凌寒锋将军最后那条关于寻找锚点的广播，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
“江小同学的情况怎么样？”
周参谋长语气平和，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关切，但眼神里的审视和隐约的依赖，瞒不过张清源等人。
“伤势稳定，但需要静养和特定治疗，目前条件有限。”
秦风回答得也很谨慎。
“嗯，我们会尽力提供最好的条件。”
周参谋长点点头，话锋一转，“现在船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士气低落，伤员众多，而且……不瞒你们，我们收拢的幸存者里，已经开始出现情绪失控和轻度幻觉等精神污染的早期症状，虽然还没有在黄石要塞后期那么严重，但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张清源和苏木：“我知道你们之前协助江小同学整理过一套……精神稳定训练法，现在，船上非常需要这个东西，能否请你们协助，组织一些还能活动，情况相对稳定的士兵和医务人员，进行学习推广？哪怕只是让大部分人能睡个安稳觉也行。”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几乎是请求，张清源和苏木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医疗舱里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的江阮阮。
“可以。”
秦风最终点头，“但需要说明，这方法效果因人而异，不能代替药物治疗，更不能根治深度污染，而且推广需要自愿，不能强迫，也需要有人维持秩序。”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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