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黄石要塞，过得像生锈的齿轮嘎吱嘎吱，又沉又慢，还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卡住崩飞。
江阮阮那封回信，果然没讨到好。
议会那边很快有了反应，随之而来的是更烦人的纠缠。
今天这个专家发来一长串充满诱导性的问题清单，明天那个顾问要求提供冥想练习时更详细的脑波监测数据模板，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不信任，好像她藏着什么能毁灭联邦的大杀器。
江阮阮耐着性子，能答的答，不能答的或者涉及她和队友隐私的，一律用“前线条件有限，个人传承限制”或者“涉及未知能量现象，暂无标准监测方法”给挡回去。
她知道这是拉锯战，比得就是谁更有耐心，她别的可能缺，耐心倒是不缺，尤其是在这种看不到头的压抑环境里，磨性子她一点都不带怕的。
苏木那边的监控屏幕，成了整个要塞最让人提心吊胆的地方。
那上面代表不同星区能量异常的曲线，红的、紫的、暗黄的，一条比一条跳得难看。
“第二星区沉寂回廊外围第三隔离舰队报告，确认发现不稳定空间裂隙！尺寸很小但正在缓慢扩大！有……有不明生物从裂隙中渗出！形态无法识别，攻击性极强，能量武器对其效果不佳！舰队被迫后撤建立第二道封锁线！”
苏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麻木，坏消息听得太多，人好像也会产生抗性。
裂隙。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江阮阮想起嚎哭深渊那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难道这些爆发的能量点，最终都会撕开通往某个可怕地方的门？
“第六星区尘埃墓场驻防基地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最后传回的图像碎片显示，基地内部被一种灰白色的菌丝状物质覆盖……有活动物体在其中移动，但无法判断是否为人类。”
苏木继续播报，手指在另一块屏幕上快速滑动，“中央星区外围静谧海湾的异常读数在过去六小时内加速上升，当地驻军开始强制疏散部分非必要人员，议会星……呃，中央星本身，多个外层防御哨站报告出现集体噩梦和无端恐慌情绪蔓延事件，比例不高，但在扩散。”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像冰雹砸在脑门上。
连中央星都不安稳了。
恐慌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传染起来比星兽还快。
要塞里已经能感觉到这种氛围，士兵们休息时聚在一起话越来越少，眼神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江阮阮教的那套基础冥想法，练的人倒是多了起来，大概是想从里面抓一根救命稻草。
要塞的物资快见底了。
能量电池红灯闪烁，合成食物的配额一减再减，医疗绷带和镇静剂更是金贵。
凌寒锋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跟后勤总署的通讯几乎每次都变成吼叫，但那边总有理由：其他防线也紧张，运输线路不安全，议会拨款流程还没走完……
最后凌寒锋没办法了，批了一个高风险的计划：派一支精干的小侦察队，去附近一颗早就废弃的矿物星碰碰运气，那颗星几十年前就开采枯竭了，但说不定在某个废弃的矿坑深处，或者老旧的仓储点里，还能找到点被遗忘的能源矿石或者密封的旧式补给。
秦风主动请缨带队。
他说他熟悉地形图和侦查流程，小队也需要一个有指挥经验的人去。
没人反对，因为都知道这趟活危险。
那颗废星虽然不在深渊正方向，但谁也保不准有没有零星的污染体或者被吸引过去的星兽游荡过去。
而且，废星环境复杂，辐射和结构坍塌这些明面上的不说，单是游离的星兽和怪物，碰到几乎十死无生。
江阮阮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秦风是对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她只能默默检查了秦风要带的装备，把张清源新画的几张改良过的绿色隐匿符和红色爆裂符塞进他贴身口袋。
“小心。”
最后她只挤出这两个字。
秦风拍了拍她肩膀，咧嘴想笑但没笑出来，只点了点头，带着六个同样自愿报名的老兵，坐上唯一一艘还能进行短途行星登陆的老旧穿梭机，消失在要塞外昏暗的星空里。
他们一走，驻点里好像空了一大块。
张清源几乎长在了他的工作台前，眉头锁得死紧。
江阮阮凑过去看，发现他在反复调整那个为石铁山缓解痛苦的屏蔽装置参数。
“不对劲，”张清源声音很低，透着疲惫和困惑，“不是装置输出不稳，是铁山体内那东西……它好像学会了，每次我用特定频率屏蔽掉一部分低语，下次同样频率的效果就会减弱，它在适应，甚至……在尝试用某种微弱的反向波动，干扰装置的稳定区间。”
江阮阮心里一沉，看向角落里的石铁山。
他今天倒是没怎么发抖，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墙壁某一点一动不动，像尊石雕。
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他胸口衣服下，那镇魔符印记的位置，有不同以往的暗沉流光偶尔闪过，纯粹的金色里夹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紫黑。
“它在……进化？还是被德勒家族那次牵引，或者被外面越来越多的混乱能量刺激到了？”江阮阮问。
“不知道。”
张清源摇头，“但肯定不是好事，封印还在，暂时没破，但底下关着的东西越来越活了，贫道得加快弄出点新东西，不能总被动挨打。”
可新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
材料匮乏，理论缺失，全靠他一个人摸着石头过河。
日子在等待和焦虑中又熬过去两天。
秦风那边有定期发回简短的安全信号，但还没有找到有价值物资的具体消息。
然后，苏木那边又炸了。
这一次，不是哪个边缘星区，而是同时三个！
“第四星区暗影峡谷哨站群集体精神失控，相互攻击后引爆了核心能源库！第五星区，两支正在轮换的边境巡逻舰队突然失去联络，最后信号显示舰队内部发生交火！第七星区……我们学院所在的次级星域外围，出现小规模空间扰动和能量读数异常！”
苏木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惶，“扩散加速了！是指数级的！这些新爆发的点之间看不出直接空间联系，但时间上的接近性……太诡异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要塞内部突然响起一阵不同于常规警报的尖锐刺耳鸣笛！是最高级别的全面入侵警报！
指挥中心的通讯瞬间被海量的求救和告急信息淹没！
凌寒锋的怒吼透过广播传来，却压不住背景里爆炸的轰鸣和混乱的呼喊！
“所有单位！进入最高战斗位置！不是试探性攻击！是全面冲击！重复，深渊方向侦测到大规模高密度混合单位冲击！能量读数爆表！护盾预计承受时间——十五分钟！”
整个黄石要塞像被猛地丢进开水里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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