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的学员气息依旧微弱，江阮阮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渡入一丝生机之力吊住他的命，这消耗着她本就不充裕的恢复能量，但她没有丝毫犹豫。
“苏木姐，信号能定位更精确吗？尤其是那句它在看着，有没有来源方向？”
江阮阮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里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苏木推了推破损的眼镜，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
“信号源非常靠近，就在这颗冰陨星内部，深度大约……地下三百到五百米，但具体位置飘忽不定，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射或干扰。它在看着这句话是信号末尾的独立加密段，破译后没有附加坐标，更像是一句……留言或者警告。完整破译出的坐标有两组：一组是静态的星图坐标，指向一个名为回音长廊的未开发星云区域；另一组是动态的空间相位参数，描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折叠空间路径，终点标注是相位稳定器原型机——最终测试场。”
“最终测试场……”
张清源若有所思，“和我们从沃尔夫院长那里拿到的原型设计图对应上了，看来，这东西不止停留在图纸上，真的被造出来过，而且进行过测试。”
赵启明深吸一口气，指着屏幕上苏木调出的古老飞船外部轮廓线图，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个……这个船型！我在学院的创始纪元绝密档案室里见过！只有历任院长和极少数核心委员会成员有权限调阅的拓印素描！标注是……先行者遗物-07。传说中，在联邦成立之前的远古星际探索时代，有一批被称为先行者的文明或个体，他们留下的零星造物和记录，构成了联邦许多前沿科技的基石，第七星区防卫学院的建立，据说就与附近星域发现的先行者遗物有关！”
先行者遗物！这个名称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如果这艘冰封的飞船真是先行者留下的，那其中可能蕴含的技术和信息，价值无可估量！
或许，就有修复穿梭机，甚至对抗当前危机的方法！
“信号来自冰下，飞船也部分埋在冰里。”
秦风分析道，“看来这颗冰陨星不简单，可能是个坟场或者储藏点，我们想活下去，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那艘飞船可能是关键。”
“但风险未知。”
张清源补充，“信号警告不要开启，说它在看着，能留下这种警告，说明那里有极其危险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江阮阮，等待她的决断。
江阮阮沉默着。
她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重伤员，又看了一眼能源即将耗尽的穿梭机。
等待救援？希望渺茫。
坐以待毙？绝无可能。
探索古老飞船风险巨大，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生机和答案的途径。
“我们下去。”
“穿梭机撑不了多久，伤员需要更好的医疗环境，我们也需要能源和线索，那艘飞船，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苏木姐，继续尝试稳定信号，看能否与凌将军的部队建立哪怕最微弱的单向联系，报告我们的位置和发现。张道长，秦风，赵教官，我们整理所有能用的装备、武器、维生物资，铁山……”
她看向石铁山，“你的感觉最敏锐，这次探索你打头阵，但一旦感觉体内力量失控或者有无法承受的危险立刻后退，明白吗？”
石铁山重重点头，喉咙动了动：“明白，俺感觉……那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叫我……不是坏的那种叫，是……有点像迷路找家的那种……”
他描述得磕磕绊绊，但眼神里的困惑与一丝奇异的向往却很真实。
“保持警惕。”江阮阮选择相信石铁山。
“任何时候，安全第一，两位学员，”她看向那两名惊魂未定的年轻人，“你们留在穿梭机，负责看守和照顾伤员，注意监控外部环境和维生系统，如果……如果我们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返回，或者穿梭机出现不可控危险，你们要设法利用剩余能源发射求救信号，并做好最坏打算。”
没有人对她的安排提出异议，求生的欲望和对真相的渴求，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穿梭机上能用的东西不多：三套简易宇航服，几把能量即将耗尽的步枪和手枪，一些基础工具，有限的急救包和浓缩营养剂，还有苏木那台顽强工作的数据板和便携信号收发器。
江阮阮将大部分维生物资和剩余的能源块留给留守的学员和伤员，只带了最低限度的补给。
她自己的状态恢复了不少，但距离巅峰还远，【云裳心经】的内息缓缓流转，维持着身体的活力和对寒冷的抵抗。
一行人穿着臃肿的宇航服，沿着石铁山他们之前发现的冰裂谷向下攀爬。
冰面光滑坚硬，低温让面罩迅速结起白霜，手电的光束在深邃的冰蓝色甬道中显得微不足道，越往下温度越低，连无线电通讯都开始受到莫名的干扰，变得断断续续。
石铁山走在最前面，他的感知被放大。
胸口的封印与冰层深处传来的古老隐晦脉动共鸣越来越强。
他好像又看到了——
看到浩瀚的星海被描绘在某种流动的光幕上，一条条复杂的航线如同活物般延伸交汇；一个难以形容其结构巨大的门户在虚空中若隐若现；还有一种深沉悠远的呼唤，仿佛来自血脉源头，指引着归家的方向……
这些画面让他头痛欲裂，他皮肤下那些星光与紫黑交织的裂痕，在幽暗的冰蓝光线中，偶尔会闪过同步的荧光。
跟在后面的张清源和秦风举着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冰层中偶尔能看到一些被冻结，难以辨认的怪异残骸，似乎不全是金属。
江阮阮走在队伍中间，一边留意着石铁山的状况，一边感受着寂灭星核的细微变化。
随着深度增加，寂灭星核对冰下那股脉动的感应也越来越清晰，银芒流转间竟开始模拟出一些简单的几何图案，像是某种……识别编码或能量路径。
邪神印记则异常安静，仿佛缩在了识海最深的角落，对那股脉动充满了忌惮。
下降了大约两百米，冰裂谷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被冰层半封住的巨大天然洞窟。
而那艘古老飞船的舰艏，就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更完整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它通体是一种哑光的暗银色，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与联邦飞船棱角分明的风格截然不同，船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透明冰层，冰下可以看到一些复杂而优美的纹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飞船侧面靠近腹部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破裂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巨力撕开，冰层在那里形成了向内的漏斗状凹陷。
“入口。”秦风低声道，手电光束照进那黑暗的裂口，里面深不见底。
石铁山在裂口前停下，身体微微颤抖指向裂口深处：“脉动……最强的地方……在那边……还有……别的……很小的光点……”
“小心前进。”
江阮阮示意，众人调整队形，张清源和秦风率先进入裂口，江阮阮和石铁山紧随，赵启明殿后。
飞船内部比想象中完好，低温如同最完美的保鲜剂。
通道宽阔，墙壁材质温润，同样是暗银色，刻蚀着更多无法理解的纹路。
没有灯光，但某些纹路会自行散发出冷色调的荧光，勉强照亮前路，重力模拟似乎早已失效，但他们穿着磁力靴，行动还算方便。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冰冷气味，却没有尸体腐烂的味道，他们经过几个舱室，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造型奇特的设备和控制台，大多沉寂，表面覆盖着白霜。
按照石铁山的指引，他们朝着脉动最强的方向——
飞船的核心区域走去，一路上出奇的干净，没有怪物，没有陷阱，只有死寂和寒冷，但这种死寂反而更让人心头压抑。
终于，他们来到一扇紧闭的圆形舱门前，舱门材质特殊，非金非石，上面蚀刻着一个仿佛多颗星辰环绕运行的复杂图案。
此刻，这图案正随着冰下那股脉动，极其缓慢地明暗变化。
石铁山站在这扇门前呼吸骤然急促，他体内的共鸣达到了顶峰，皮肤下的裂痕荧光也变得明亮起来。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门上的图案，又在半空中停住。
“就是这里……门后面……”他嘶哑地说。
张清源和秦风试图寻找开门的机关或破解锁具，但一无所获，这扇门浑然一体，没有任何明显的开关或接口。
江阮阮走上前，凝神感受。
寂灭星核的银芒对门上的图案产生了更强烈的反应，那些银芒模拟出的几何图案开始自动调整，似乎在与门上的星辰运行图进行某种对接。
她心中一动，尝试着将寂灭星核的力量，混合着【云裳心经】的生机之意，缓缓注入门上的图案。
就在她以为方法错误时，门上那缓慢明暗变化的星辰图案，骤然加快了闪烁频率！紧接着，与寂灭星核银芒频率相近的能量波动从门内反馈回来，像是在进行身份验证！
咔……咔咔……
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圆形舱门没有丝毫震动，却从中线无声无息地滑开，向两侧缩进墙壁，露出后面黑暗的空间。
手电光束迫不及待地照入。里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球形舱室，应该是飞船的驾驶舱或指挥中心，中央是一个半环形的控制台，同样覆盖冰霜。
控制台前，一张造型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样式古朴线条简洁的暗银色宇航服，头盔面罩透明，里面是一张保存完好如同沉睡般的男性面孔。
他看起来正值壮年，面容刚毅，双眼紧闭，脸色是一种低温下的苍白。
他的双手交叠放在控制台上，而在他的右手下方，紧紧压着一个巴掌大小，同样是暗银色，但表面有细微能量纹路流淌的金属盒子。
“尸体……”
秦风低声道，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不……好像不是尸体……”
苏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依靠数据板的生命扫描功能惊讶道，“有几乎无法检测到的生命能量反应……非常非常低，低到近乎假死或深度冬眠！还有，那个金属盒子有活跃的能量信号！”
先行者？还活着？
众人心中震撼。
石铁山却仿佛被那金属盒子吸引，他体内的共鸣对象似乎转移了，从整个飞船的脉动，集中到了那个金属盒子上，他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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