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瞳仁微微一缩,露出一丝诧异。
“阿烈的姓氏原本不叫‘耶齐’……”代鄯眯起眼,回忆起往事,“当年大胤国力强盛,胤军曾大肆屠杀拓摩族人,他父亲当时身为一族将士,为护家园不幸战死,母亲后来也受尽凌辱,惨死在胤人刀下,那年他才十五岁。时任拓汗感念他双亲忠烈,便赐他族姓,这才有了耶齐烈这个名字。
相比我们,他比任何人都痛恨大胤。后来一场恶战,他不慎被胤人掳去,过了三年俘虏生涯,等他回来时,竟带着满身伤痕。你猜猜,这些伤痕到底是谁带给他的?”
代鄯字字诘问,重重擂在沈绾心头。
她蓦然想起谢翊脊背的那些伤疤,过去三年,他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说起来,阿烈真是个怪人,明明经历过这些,却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你。终究,有他的苦果吃……”
城楼上风势渐大,代鄯的话刚一出口,便随着寒风消散飘远。
**
天际不知何时堆起了乌云,隆隆几声闷雷,竟是下起了寒雨。
沈绾在城楼上吹了半日风,当晚一回府便感到头昏脑胀。她曾经在边境发过几回烧,已是久病成医。
好在谢翊平日因担心她的身子,提前置了间药室,里面各色日常药材大都齐备,她依稀记得老军医曾经开的方子,到药室抓了几味药煎好服下,这才感到身子微微出了些虚汗,索性早早回到房间休息。
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窗棂传来,在这萧寒的冬日里越发寂冷。
意识朦胧间,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沈绾迷迷糊糊睁开眼,随手扯过小袄披在身上,下床开门。
门外是府里一名打杂的丫鬟,生得很是喜巧,此刻那双圆润的眼睛里却满是凝重:“沈姑娘,宫里传来旨意,要您即刻入宫面圣。”
“可说是因为何事?”
“不清楚,”丫鬟摇头,“来传旨的公公带了几名侍卫,那架势看着有些吓人。”
沈绾凝神思量片刻,温声道:“无妨,我现在身子不大好,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梳洗一下。”
“嗯嗯。”丫鬟连忙点头,她本就得了谢翊指示服侍沈绾,可这位沈姑娘凡事亲力亲为,半分没有使唤她的意思,眼下她好不容易开口,她自然连忙应下。
风雨凄凄,宫灯晦暗。
穿堂冷风沿着回廊掀起斗篷一角,携来雨夜寒意。
沈绾裹紧肩上斗篷,随着传旨公公一路走着,很快来到一处宫殿,沈绾记得,这是耶齐格处理政务的地方。
殿门外立着两名带刀侍卫,面色冷得如暗夜阎罗,在这湿寒的雨夜里越发骇人。
“姑娘,请吧。”
公公阴冷一笑,抬手一推,眼前殿门“吱呀”一声,沈绾卸下斗篷,提起微湿的裙摆缓缓走进。
室内光线昏暗,虽燃着炭盆,却觉不出几分暖意。
压抑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凭着余光,她意识到御座上方坐着一人,看那轮廓,想来是耶齐格无疑。
“奴婢沈绾拜见陛下。”她屏住呼吸,俯身跪地行礼。
良久,无人应答。
可沈绾明确意识到上方落下的眼神仿若锋利刀刃,一刀刀全都割在她身上。
“起来回话。”耶齐格声音威沉,听不出情绪。
“谢陛下。”沈绾半支身子,正欲站起,眼前一阵晕眩,她连忙用手撑地,勉强没有失态。
稍微缓了片刻,她才轻提裙裾恭敬立于座下。
“好一个大胤帝姬。”耶齐格半张脸掩在暗影里,冷嗤出声,“朕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手段。”
这番话意味不明,沈绾双手交覆握于身前,沉然道:“恕奴婢愚钝,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自从回了京都,除了斩杀晋王一事,她一直安分守己,就算有些筹谋想法,都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不知哪里惊动了这位陛下?
耶齐格见她气度自若,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之势,越发来了兴致。
“当初在蓟州见你,朕就觉得奇怪,阿烈说你思念故土,就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朕也没有多想,可如今朕想听你亲口说一说,你到底是如何到的蓟州城?”
沈绾眼角一跳,竭力稳住声音,淡然道:“回陛下,奴婢一直以来蒙将军垂怜,当时正是因为将军怜惜奴婢,才将奴婢乔装打扮带于左右,奴婢跟将军寸步不离,自然是和他一同到的蓟州。”
“哦,是吗?”耶齐格鹰眸半眯,射出一道寒光,“可是朕听说,当日你手持将军令牌,独自驾马出逃,是阿烈把你找回来的?”
“陛下圣明,”沈绾屈膝跪地,语气诚恳:“当初奴婢第一次随将军出征,见战事艰难,一心担忧将军安危,便想着若能探查其他线路解一时之困也是好的。可谁知走到半路,竟遇到定北军探子,被其挟持。陛下也知道,他们都是谁的部下,对方一心想置奴婢于死地,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奴婢早就……”
沈绾说着悲上心头,泫然欲泣。这番说辞与当初对谢翊说的相差无几,也最能说得过去。
“依你这么说,阿烈与你当真是情深意重?”耶齐格笑意未达眼底,面色愈发冷沉,“可为何你一被挟持,蓟州城的防守就如同铁桶一般,久攻不破?当时的战火皆在东西两侧,蓟州总兵杨廷忠却连夜向朝廷请兵,这难道不是有人泄密?况且……”
阴鸷的眼神将沈绾锁死,冷冷丢下一句:“朕已查明,定北军明明是在你离开拓摩军队两日后才到的蓟州,又是如何劫持的你?”
一连几句质问,瞬间戳破了她所有谎言。沈绾深呼了口气,努力保持镇静。
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
“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当日真的是被一伙歹人劫持,他们打着定北军旗号,也许是奴婢那位叔父派出的杀手也不说定。”
沈绾言辞切切,眉眼盈盈间悄然添了许多无辜委屈,“不知是何人向陛下进了这样的谗言,趁着将军出征,竟这样诬陷奴婢?陛下圣明,可一定要帮奴婢做主……”
她话里话外搬出谢翊,恐怕也只有他,才是她如今最大的救命稻草。
“你们中原有句话,不见棺材不掉泪,朕倒要看看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耶齐格怒火迸发,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铁链摩擦声,沈绾微微侧头,只见两名侍卫押着一位蓬头垢面的男人走进来,那人身上的囚服早已被血污浸染,露出大片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然是被用了重刑。
“你仔细瞧瞧,可认得此人?”
沈绾闻言凝神望去,只觉这人的轮廓和身形都有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