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执嫣垂下手,转身要走,猝然被攥紧手腕。
高骏脚步很急,在越过一个廊柱后,又放慢下来,停步房门前。
尚未开口,高骏耳廓一动,倏然揽过执嫣按在门上。
执嫣身后一硬,腰间发紧,正要推开他,耳边蓦地一响。一支长箭钉在门框上,黑色翎羽不住震颤。
高骏推门而入,从房中取出箭矢,弯弓拉弦向暗箭来处连发数箭,逼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向云开不欲再藏,高坐马上,挽弓搭箭直指高骏。
夙知二人势不两立,执嫣放下包袱,按住高骏的弓,大步出门飞身下楼。
向云开策马靠近接住她,枣红马左右躲闪,避开身后数箭,遥遥奔驰,直到了榷市边境才停了下来。
“榷市虽在天狼城边境,却离金都城十万八千里。向将军眼下出现在此,引水之事可还顺利?”
向云开见执嫣仰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夜幕之中群星璀璨,一眼便见蓝光荧荧,天狼朗耀。
“若等金都城一切完备,再来部署天狼城,恐怕还得三年五载。我已派兵力,随地势起伏分引众流,数路并行,暗井已通天狼城。”
穿沙凿井工序繁多,耗力巨大,执嫣原以为向云开不会那么快回到天狼城,却不想他竟想出分流之法,让雪水不必途径金都城,从山中直入天狼城。
执嫣难掩心中讶诧,回头望他,惟见向云开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琥珀色。
“我说过,水入天狼之日,便是我们再见之时。”
向云开低头看来,执嫣的目光又巡回天际:“我在天狼城长大,除却和亲一月,再没出过曜辰。如今榷市大开,世间广阔,我也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天狼城开阔,可观星斗遍野,执嫣却不能再留。
执岚未尽的心愿尚未达成,她也想看看,执岚口中的萤火漫天,地涌星辰,究竟是如何模样。
星辰璀璨映入她眼中,向云开看穿她眼中憧憬,沉默片刻,冷硬的声音变得柔和:“很快,天狼城也会跟因陈一样,长出草木,沃野千里……若是执岚在,也会喜欢的。”
执嫣听出几分宽慰,只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物。
向云开眉峰一蹙,尚未开口,便见她两指一撑,拈出佩囊里的北珠,在他面前细细把玩。
“我用这个向顿敦买马,你猜他什么反应?他说,只要是我想要的,多好多名贵的马驹都能给我找来。”
她已知道北珠是自己借执岚名义送的,向云开抿着唇不说话,只盯着她指尖。
莹润亮泽在轻巧一转,又落回佩囊。见执嫣系紧佩囊塞入怀中,他空悬的一颗心落下来,以为她会愿意留下,殊不知她的心早已不在曜辰。
“向将军如此慷慨,这几颗我便收下,全当是留作纪念了。以后万里迢迢,若真有食不果腹的一天,我把北珠当了续命,也算是向将军的恩惠了。”
向云开一时失去言语,握缰的手微微收紧,指腹抚上狼骨扳指,触见一道清晰的裂痕。
这道裂痕其实隐现多时,他起初并未在意,依旧挽弓搭箭听之任之。待到触手可及、一目了然,为时已晚。
风尘漫卷,蹄音在驿舍落定。
执嫣跳下枣红马,摸了摸它额间瘢痕,目送向云开打马离开。
没见到他英挺的身影停在远处,伫立许久,看着红隼掠过天际,落入驿舍。
许久未收到高骥传信,高骏解开红隼腿间三色绳结,颇费了一番力气。
他拈着三色绳结,正疑心大哥何以系得如此之紧,又想到这是只有他和大哥才知道的秘密,才安下心来。
金都城向北是括寒山脉,茫茫雪山之间,高骏想不明白,大哥究竟有什么是不得不做,又必须由他亲自去做的事。
耳廓微动,门被由外推开,高骏拔剑出鞘,寒光一闪,映亮清冷如水的黑眸。
他没想到执嫣还会回来,旋即收剑入鞘,将手上绳结握在掌心。
执嫣看出绳结是自己所系,收回视线,开口打破僵局。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一出口,高骏顿了顿,瘪嘴应声。
“不用你管。”
“不用你管。”
二人对视一眼,瞬息又别开眼去。
高骏轻咳一声,倒出碗水一饮而尽,又倒出一碗推到执嫣面前。
“你现在也无需和亲,怎么不干脆和向云开私奔?”
执嫣被这话一噎,一口水喷在高骏胸前。
他一下跳起来,从怀里抽出一张羊皮笺,抖开一看,舒出一口气。
瞥见羊皮笺上是天狼山舆图,执嫣问道:“为何要在羊皮笺上重绘一份?”
高骏将羊皮笺叠好,答道:“若不是重绘一份,这天狼山舆图就要同因陈山舆图一样被水打湿了。”
因陈山下,吕述乱点鸳鸯谱之事还历历在目,执嫣心头一跳,乍见高骏已从耳根红到脖颈。
“你不是要把我丢去喂狼吗,为什么还偷偷把山舆图塞给我?你故意上赶着要杀我,其实是怕我死在宇文鸢手里?”
当日情景每每在脑海回溯,这个疑问埋在高骏心底数月,他早已迫不及待想得到一个答案。
执嫣垂眼不言,喝了口水,拿包袱的手蓦地被按住。
她一抬头,撞进眼尾微垂的瞳眸里。
这双眼剥蚀尽试探与戒备,沉着眉目里混迹着少年的清澈赤诚,曈曈灼烁,映亮她微漾的眼波。
执嫣睫毛一颤,垂下眼看着碗里的水光,忽道:“高骥还没回天胤吗?”
当时她对雪漪尚有误解,不愿让曜辰攻陷天胤的计谋得逞,故而出此下策。
她知道自己给高骏舆图是为什么,可他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又仿佛她还存在什么别的心思。
这种被思绪裹挟的感觉极度陌生,执嫣只得用他关心的事岔开话题。
果不其然,高骏收回视线,只是并未回应,愈发凑近她追问:“我大哥当时在曜辰王都,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忆起高骥在长宁殿教她结绳传信,烛云台中他摘录于缣帛上的文字如在眼前。执嫣不识天胤文字,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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