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家在江河县的一个偏远小镇的村子里,一半接着南江,一半接着北江,但若想在日落前到达还需跨江河大桥走北江的道过。
车子刚行上江河大桥,困意便席卷而来。
江渐明从后视镜里瞧见后座的女儿打了个哈欠,一副懵懵的神情,他不禁笑道:“从前我牵着你走,前脚刚踏上桥,你便怔住不动,站着也能昏昏欲睡,爸爸只好抱着你走过这座桥。如果是在车上,你便是倒头就睡。”
江渐明讲着,江随意的眼皮子便已撑不住。
“神奇的是,一旦桥走完,你也就醒了。”
这座大桥说长不长,开车而过也就十分钟的样子,简单步行也要四十来分钟。可若是在人行边上看看大江,慢慢悠悠的,那一两个小时也不一定能走完。
这段路程很快就过去了,江随意像是感知到了,脑袋一点,半睡半醒间睁开了眼。
“啊,醒来还真准时。”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哪怕是坐公交车,这段路她也必睡不可。这桥啊,天生催眠……
江渐明:“你还记不记得小学有一回,你妈出差,把你送到爸爸这边,结果你认床怎么也睡不着。”
江随意往前一凑,笑嘻嘻道:“然后你大半夜抱着我到大桥上吹风,然后我舒舒服服睡了一夜。”
“可不嘛,你睡得倒是安稳,老爸吹了一夜的风。”
江随意又靠了回去,细细回想起小时候的事,跟父亲在一起的记忆,是她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
更多时候,她总是泡在各种各样的补习班或者兴趣班里,对她来说课是学不完的,题也一样做不完。除此之外,还学了很多别的东西,可她并没有什么天赋,只是不想让对方失望罢了。
叶女士对她的要求很高,虽说达不到专业水平,却也不能只是学个皮毛。
按她的话来讲,往后的路与生意场没多大区别,会遇见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你最好什么都会,能自己解决就不用求人,毕竟人情这东西是还不完的。
如此才能在这场暗涌中不动声色地站稳跟脚,然后一举拿下。
尤其在学业这一块,叶女士看得非常重,将来要走哪条路她早就安排好了。
因而江随意走不了弯路的。
江随意看着马路边快速略过的灌木丛,像是随口一问:“爸爸,你觉得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意意,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我不知道。”
江渐明将车子停在了不影响道路行驶的地方。他回过头,向江随意招招手,她便靠了过来。
江随意能感受到父亲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自己的头上,很温柔,就像从前哄自己睡觉那样。
“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都行,都好。”
“爸爸只希望意意可以一直健康快乐。”
江随意抬头看父亲,想起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忽然有些委屈起来。
“爸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听话了,你会不会怪我学坏了?”
“小孩子哪天学坏了,需要反思和引导的是父母,而不是责怪孩子,谁还没有个叛逆期。”
“更何况没有人会一直听话,孩子会长大,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和父母商量,但选择权依旧在你自己手上。”
江随意认真地思考着江渐明的话,然后对着他扬起笑。
“江总,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意意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娘。”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到小镇的时候,天边已是橘色,余晖映照在小河上,路上皆是归家的人。
江随意推着行李箱,江渐明手上则是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程遇带着另外两个早就到了,正和江奶奶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阿爷家的小院围着一圈栅栏,里面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院子左边种了一棵桂花树,一旁还搭了个秋千。院子右边用紫藤萝架了个凉棚,上一季的花期已过,待夏末初秋时便又是一片紫色瀑布。
到时候周边的桂花也开了,村里许多小孩子都会跟着老一辈的去打桂花。
即便如此,江随意依旧最讨厌夏天,热就算了,还免不了蚊虫。
江随意大老远就听见了阿爷老旧收音机里播放的唱词【1】。檀板轻扣,牛筋琴弦震颤——
“只因为祝家村年年迎神会,
村人叫我扮观音,
父母叫我穿耳窟,
留下一直到如今,
梁兄啊,你做文章管自做,
多管闲事啥原因,
你再着多言并多语,
我马上就去报先生。”
扁鼓轻点如露滴阶,吴语的温软细细道来。
“月缺月圆圆又缺,
日升日落落又升,
落花重开开又谢,
无情岁月如流星,
转眼光阴已三载。”
老人家正躺在树下,蒲扇轻轻地摆着,摇椅也跟着晃了晃。
收音机‘滋啦’一声停住,磁带转动,便听鼓点忽得急促,牛津琴弦骤响如万蝶振翅。
“梁兄啊——”三字生生拗断,裂成瓯窑碎瓷的冷光,听得人心寒。
而另一边,江随和与江随星接上水管,给花草浇水的同时也给院子里降温。
水龙头开得太大,水有些猛,江随星一下没拿稳全冲到自己身上了。
“哥,哥,哥,快关一下。”
水管落在地上像条水蛇般扭动,四处冲水,江随星想抓也抓不住。
老爷子睁了一只眼,笑着又闭上,手落在收音机上敲了敲。
“又得修修了。”
江随和将水关上了,江随星才松了一口气,可看着自己这一身,待会儿又免不了骂。
“江星星小朋友,你这是什么新的迎接方式吗?”
江随星听见这声,欣喜地回头,就瞧见江随意站在栅栏外。
“阿姐!”
他忙着朝她跑去,衣服还差点勾在院门的栅栏上。
在江随意眼里,面前跑来的就是一直湿哒哒的狗崽子,要是有尾巴,可不得翘上天去。
“诶——”江渐明拦在前面,“臭小子,看不见你爸是吧?湿成这样还不去换件衣服。”
江随星‘哼’一声,对着江随意道:“阿姐,我可想你了。”
江随意拍拍弟弟的脑袋:“快去擦擦。”
江爷爷听见声就起来了。
“意意啊,你可来了哟,饿不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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