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第四日,摊前盛况是梁映雪始料未及的,她还未到棉纺厂大门前,一批挎着菜篮子的妇女同志们就乌泱泱冲上来,七手八脚帮她卸东西,一边卸一边用火眼金睛扫射她的菜篮子。
“这筐茼蒿我全要了,我跟我对象孩子都喜欢吃。”
“大妹子,我也爱这口,给我留点。”
“现在菠菜口感还差点,打了霜才好吃,甜丝丝的……”
“你不吃都留给我,我都要了。”
“哎哟,今天小青菜真水灵,小葱也嫩,刚好我包顿饺子……”
梁映雪被一堆女同志挤得都出汗来,忙跟梁荣宝把两桶豆腐脑跟撞鸡蛋的坛子都搬出来,以免被人碰倒,那损失可就大了。
两人抽离,梁映雪冲梁荣宝眨眨眼,梁荣宝立马心领神会,一掀坛子,拔高声调:“农家土鸡蛋,昨天刚收的土鸡蛋,一毛二分五一个,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嗷~~~”
话音未落,立马就有人转过来,“给我拿十个鸡蛋,刚好家里没鸡蛋,省得我大老远跑镇上买。”
“鸡蛋放麦麸里运过来的,怪不得没坏。”
“乡下鸡蛋就是有点小,你这价有点贵,便宜点?”
“你家蛋可新鲜啊?要是不新鲜我可回来找你!”
梁荣宝拍胸脯:“有问题尽管来找我梁荣宝。”
“这位大姐,真便宜不,再便宜我就要倒贴钱了!”
然而还没等讲价的大姐施展压价绝技,坛子里哪里还有鸡蛋的影子,只剩下一坛子麦麸。
大姐:“……”一群老六!
在一群勤俭持家的女同志的关照下,蔬菜跟鸡蛋都是转眼售空,甚至还有很多来得晚的女同志一脸遗憾,没少埋怨他们兄妹俩准备的东西太少,让她们跑白一趟。
梁荣宝满嘴答应人家明天多收一些鸡蛋,人群散去,他一见有空,忙不迭背着人掏出一堆碎票子数钱,数完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
“鸡蛋我是一毛一分五收的,卖一个鸡蛋我挣一分钱,现在一百五十个蛋全都卖掉了,所以我一早上挣了一块五毛钱。”梁荣宝把钱叠好塞进缝在裤子里头的口袋里,拍了拍,满脸的满足。
想当初野菊花一出手就是几十块,可他一点没有嫌弃一块五太少,因为昨天他只敢收一百五十个鸡蛋,现在他知道鸡蛋在厂区不愁销路,今天他就敢敞开了收,后面只会挣得比一块五更多。
他野心不大,只要每天保证挣两块钱,一个月就能挣六十块,明天他就有钱娶老婆了!
一想到他亲爹梁贵山死前一直瞪着眼不愿意闭上,肯定是放不下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等他结婚生子,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死鬼老爹泉下也该瞑目了。
今日摆摊格外顺利,堂兄妹俩对自己的收入都很满意。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隔日早晨摊子上出现新情况,两人正忙得头顶冒烟,一位四五十岁,身体壮实,头顶烫着卷刘海的妇人横冲直撞冲进人群,绷着脸把一个碗往前一撒,再看时,梁荣宝鞋上腿上一堆黏糊糊,腥臭的鸡蛋液往下淌。
“你干什么!”梁荣宝怒了,横眉竖眼,透着匪气,仿佛下一秒就要伸腿踹人。
孔荷花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但随着她男人卢玉成站在她身后,她来劲了,两手往腰上一叉,胸脯一挺:“你凶啥凶?我干啥你心里没数?昨天早上我在你这买了十十个鸡蛋,今早准备做个鸡蛋饼,嗷嚎,你看这一碗五个蛋,可有一个好的?全都臭的!”
她两手一拍,连说带唱:“大家伙替我评评理,打五个鸡蛋五个都是坏的,做生意哪有这样的?简直心肝都黑了。我看你们乡下人挣钱不容易,照顾你们生意,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坑人的?”
孔荷花嗓门大,又说又唱的,立马引来一大批凑热闹的,把梁荣宝兄妹跟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孔荷花是棉纺厂女工,他们棉纺厂的当然帮自己人。
“你们做得也太过分了,这么多臭鸡蛋还卖给人!”
“我看他们卖豆腐脑本本分分的,哪晓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哦!”
“在我们棉纺厂大门口做生意,还坑我们棉纺厂的人,我看他们是不想在这做生意了!”
梁荣宝脸色涨红,憋着气硬邦邦道:“我没卖坏鸡蛋,昨天鸡蛋都是我前天收的,好多都是刚从鸡窝拿的,怎么可能五个都是坏的?”
孔荷花像一只挑衅人的大公鸡,高抬下巴反问道:“你啥意思,你意思是我们六塔棉纺厂的工人想坑你们乡下人,故意拿坏鸡蛋陷害你?咋的,我一个棉纺厂拿工资的工人,想从你们农民身上捞钱?我跟你们说,钱不钱的无所谓,我要的就是两个字:公道!”
“说的好!”附近甚至有人喝彩。
梁荣宝急得没办法,要不是孔荷花是个女的,他拳头早就挥上去,他就不信打得她嘴里没实话。
“这碗坏鸡蛋绝对不是我的,是你们拿错了,我卖的鸡蛋就是好的。”
梁映雪立马帮声:“我堂哥昨天卖掉一百五十个鸡蛋,没理由只有你买的鸡蛋全坏的,别人的全是好的,怎么不见其他女同志来找我们?再说我们在这摆摊,那就是想做长久的生意,没理由卖鸡蛋第一天就卖坏鸡蛋,不是自断财路吗?我们又不是傻子。”话音一转,“我们不是傻子,只怕是有人把我们当傻子,想让我们花钱消灾呢。”
梁映雪眨眨眼皮子,意有所指道。
“你!说一千道一万,坏鸡蛋就是你们家的!你们不承认也没关系,后面你们别想在我们厂门口做生意,否则我见一次掀一次!”说着她竟真的冲到小木桌前,将碗筷桌子掀个底朝天。
另一个小桌子上还有顾客在吃豆腐脑,梁映雪眼疾手快冲到孔荷花前头,抬手便是“啪啪”两个大巴掌,她手劲大,抽得孔荷花好一阵眼晕。
“你这死八婆,敢在我们兄妹头上拉屎拉尿,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面对比自己壮实许多的孔荷花,梁映雪没有犹豫,趁她被抽的眼晕,饿狼似的扑了上去,坐在她身上就开始左右开弓。
孔荷花哪里知道,这女人看着就是没用的绣花枕头,打起人来力道却大得很,她两手都用在护住脸上,一时间还真没找到还手的机会。
还是棉纺厂工人看不下去,七手八脚帮孔荷花拉起来。
另一边孔荷花的丈夫卢玉成跟梁荣宝也打在一起,梁荣林从小到大爱打架,虽然个头不是最高的,力道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最难缠的,卢玉成块头比他大,他就不正面扛,左闪右闪,趁卢玉成不注意就偷袭两脚,弄得卢玉成好生暴躁。
梁荣宝玩了一会儿,接收到堂妹的眼神讯息,找了个机会故意往卢玉成身上撞,毫无意外被一脚踹地下,然后却一点动静也无,躺地上跟死了一样。
卢玉成这下子真被吓坏了,别说他,就是围观的群众也觉得这一脚踹得太狠了。
梁映雪站在原地呆了两秒,突然一声哀嚎扑了过去,疯狂给梁荣宝掐人中。
“十三哥,你快睁眼看看我,你不能有事啊?”梁荣宝毫无反应。
梁映雪脸色煞白,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十三哥,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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