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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折梅潜入夜3

小说:

燕云十六声合集

作者:

檀前

分类:

古典言情

夜深,竹林幽寂。江无浪独自躺在竹隐居,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少东家今天去将军祠,不回来。

按理说没有小孩黏黏糊糊的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今天的新鲜事,没有非要搂着忚听故事睡,他应该感到清静。

或许是太担心了吧。江无浪想。也有可能是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少东家不在他旁边,不习惯睡到一半没有一团暖烘烘的少东家贴上来。又担心孩子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着凉……

那孩子…是义父的遗孤。

当年义父用着小小的孩子托住他,这孩子像一根浮木,叫他觉得孩子需要他,强行让他不要溺于仇恨,强行让他活下去。

他为了孩子一路逃亡至此,抛弃自己的过往与名姓,由江晏改名为江无浪 。

他一无所有,他剩下的人生只有这个孩子。他以为他会为孩子照亮前路。

但孩子已经长到不需要他的年纪了。已经可以离开他了。

江无浪翻身坐起,视线不自觉看向义父的牌位。他也不知是为何缘由,只是突然很想和义父说说话,要开口却又无话可说。

少东家已经长大了,他的任务完成了,他是不是该离开这里?去了结那些仇恨了呢?

义父会赞同他的选择吗?

假如义父还在,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江无浪轻轻闭上眼睛,终是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有熟悉的脚步声进屋,悉悉索索的摸到榻上。

“不是不回来吗?”

江无浪话还没说完,少东家冰凉的手就带着竹林更深露重的寒气从背后委屈地搂住他。惊得人有些打颤。

“江叔……”

江无浪听见少东家蔫头巴脑,声音还有些哑,像是哭过。他瞬间警惕起来,翻身搂住少东家坐起,“怎么身上这么冰?”

本来就委屈的少东家见到江无浪问他,心里更委屈了。他被男鬼骗了,没能为江叔守身如玉,江叔会不会嫌他脏、嫌他蠢不要他了?他再也不能肖想江叔了。

这么好的江叔,看他回来还会问他、关心他的江叔…再也得不到了。

已经变成笨笨脏狗的他如何有资格肖想这么好的江叔?

少东家的眼泪瞬间就不争气地飙了出来,越想越难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清楚话,一直打嗝。

江无浪这才注意到少东家今天刚换的衣服被人暴力扯烂了,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半遮半掩。

因为月色暗淡,被阴云遮盖,江无浪看不清少东家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口。

这小孩就是这样走回来的??怎么一副遭人劫了色的模样?谁敢在清河的地界动这孩子!

惶恐瞬间席卷了江无浪。他那么多年养大的孩子,当宝贝似的护着,才过半晚上就变成这样。不说寒香寻,光说到了九泉之下,他要如何向义父交代?

江无浪罕见的严肃,厉声问,“别哭了,到底怎么了?说话!”

“嗝儿…被男鬼吸了阳气。”少东家哭得抽抽噎噎,“就是之前,介绍给江叔你认识的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江叔你别生气好不好……”

江无浪愣住,没想到少东家之前说的鬼居然是真的。

他回想起少东家第一次说遇见鬼时虎口上的伤。还有少东家最近换衣服一直躲着他。他只偶然看见少东家身上有一些伤口,以为是小孩到处乱跑不小心磕碰到的。现在仔细一回忆深究,那些印子明显是成年男人咬出来的!

该死,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小孩儿的不对劲?

江无浪咬牙,忍着现在就提剑去找那只鬼的冲动先关心少东家的伤势和情绪,“有没有哪里伤着?我去给你打水擦一擦上药。”

谁料这话竟然激起了少东家的恐惧。

人往往担心什么,听着点微末就会联想到自己担心的东西。少东家的注意力全在江无浪说要打水给他擦一擦上了。

这不是嫌弃他是什么?擦完了以后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思即如此,少东家死死抱住江无浪,“别不要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叔…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江无浪气结,“我何时说要嫌弃你。”

“你分明就是嫌我!”少东家一股脑把江无浪往榻上压,越想越气极败坏,“不许嫌我!”

夜间寝衣本就薄,江无浪对小孩又没多少防备,措不及防被少东家按在身下扒了大半衣服。

少东家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一个劲的叫江叔,他无奈拍了拍少东家的头,“…闹什么?”

“你觉得我闹?!”少东家不可置信,眼泪瞬间又蹦出来了。

他天天招猫逗狗撵大鹅,上房揭瓦掏鸟蛋,江叔最多只是站着抬头看他,什么时候觉得他闹过?

果然是嫌弃他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反正都要被江叔讨厌,他就要闹,他就要闹!!

少东家破罐子破摔,非要去扒他江叔的裤子,一边扒一边嚎啕大哭。一时间,江无浪也不知道是应该保护自己的裤腰带还是应该赶紧安慰小孩。

看小孩实在伤心,他只能搂着人哄,“没有的事,没有嫌弃你。”

少东家眼泪汪汪,“那江叔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无浪:……

有时候真不知道小孩的思维为什么会跳脱到这种程度,刚才还在说其他的,现在话题就突然拐到半点沾不得关系的事情上。

他隔着寝衣薄薄的布料,默默捏住少东家趁机往他下腹探的手,“…先把手拿开。”

“我就不,我就不!!”

对他上下其手的少东家无理取闹,反而还委屈了起来,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江无浪的胸膛上。

江无浪有些无措。若是少东家像刚才一样哭着闹腾倒还好,至少代表小孩受了委屈愿意和他讲。

但现在这样无声落泪,他便不知所措了,一滴滴眼泪扎到他心慌。

“…莫哭…我怎会不要你呢?”

他在黑暗中伸手一路摸索少年的脸。破损的唇角、被咬出牙印的耳垂和下巴,脖颈锁骨处还有见血的伤口,勉强刚刚止血。

透过云层散去的微弱月光,还能看到少年胸口有男人掌印的掐痕,周围还有些吮吸出来的青紫。已经可以猜测施暴者当时有多么粗暴了。

江无浪不敢去想。

究竟是谁……谁敢这样对这孩子!

这可是这可是义父临终时托付给他的遗孤…而他、他居然让这孩子遭受了这样的侮辱折磨!

江无浪搂住少东家,声音有些发抖,“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少东家一呆。除了被骗以外,他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侮辱,反而还借机故意使坏,趁着鬼被弄得失神,没力气逮他偷跑回来的。

那只鬼只是吸了他的阳气。就连他身上那些伤都是因为鬼自己受不住,又为了强撑面子不小心弄出来的。

但既然江叔误会了这件事,为此心疼他……他岂不是还有机会?

黑暗中,少东家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的打转。马上就装模作样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只摇摇头无声落泪,不愿说话。

这少年人在别处是轻易付出信任被骗的角色,还从来都不长记性。可吃到的骗术全不留余地用在他江叔身上了。

江无浪果然上当受骗,咬着牙把少东家紧紧搂在怀里,“活着就好…我帮你上药,待会去帮你讨回公道……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为什么怕别人知道?”少东家先发制人,男鬼一样幽幽地压着江无浪问,“你嫌我丢你的脸吗?江叔?”

少年人的脸在晦暗的月光下不甚清晰,俯视靠近江无浪,压出一片阴影。

或许是因为被鬼吸了阳气,他都变得像是一只鬼,身体是冰凉的,声音更是轻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低低重复,“你嫌我丢你的脸吗?江叔?”

江无浪骇然,以为自己无意间触到了少年人现在无比纤弱的神经,眸光中满是歉意,“我不是这个意思……唔——!”

少东家用冰凉的双手捧住江无浪的脸。

明明已经30多岁了,江无浪这张脸却还是很年轻,嫩得能掐出水来。圆钝的鼻头,下唇和两颊微妙地带着肉嘟嘟毫无攻击力的婴儿肥,给人一种无法抑制亲下去的冲动。那双眼睛更是漂亮得惊人。

少东家从没见过哪个人拥有一双这样明亮,这样清澈得未被污染过的眼睛。像林间的鹿,像不羡仙清澈的溪流,无人涉及的泉涌,琥珀一般的蜂浆。

江无浪那浅色的虹膜折射微光,现在瞪着少东家时亮晶晶的,含着泪一般湿漉漉的。叫少东家想咬一口他的鼻尖,让他哭出来给自己看看。

江无浪当年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逃亡,杀进杀出?

江无浪为什么要为一个婴儿做到这种地步?

少东家轻轻的抚过江无浪额头与鼻梁上的两道浅浅疤痕,“我一直都很奇怪,江叔…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呢?”

“你养我的时候还那么年轻,为什么甘愿抛弃一切被我绊住?你是因何而成为我的江叔?”

“你从不告诉我过往,也不向我讲我的父母,却总让我向将军祠的那位将军磕头,连家里的牌位都带上了他。江叔…江无浪这个名字是真的吗?在成为我的江叔之前,你又是谁的谁呢?”

“是故人之子?还是不可言说?对于你来说,我又是谁呢?”

“你这么着急…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怕丢他的脸?”

江无浪被压着他的少年人污蔑了个彻底,比当年被他人诬陷弑父夺玉还要无措。顾忌到少年人刚在外面受了刺激,也不好一巴掌打过去将人打醒。

行伍出身的江无浪并不擅长解释。

19岁那年,他为了这孩子与整个江湖为敌。

那夜的雨好大,他提着剑,搂着孩子,像穷途末路的困兽,泪水和雨水交融在眼眶,看不清前路。

或许他该和义父一起死了,因为支持他的仅是仇恨与不甘而已。

是义父临终托孤,他才拥有了这个孩子。小小的一团孩子,猫儿一样瘦弱,哭都哭不出声,却在他的胸膛发出微弱的温度。

孩子的心脏确实是跳动着的,和他的心跳一样轻轻跳动着。

他们都还活着,他们是互相的支柱。他们的生命紧紧相连,相互依存。

江晏早就死了,隐姓埋名抛却过往,只有江无浪为了这孩子而活着的。

怨吗?起初他的确是怨。

19岁的他太年轻了,众叛亲离,隐姓埋名,他没法子忍耐仇恨,只想着要报仇,哪怕陪义父一起死。

那场雨夺去了一切。那时他有很多恨,看不清前路的恨,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呼吸,让他溺毙于那场大雨。

过往犹如泡影,恨意长久不消,以至于他没能读懂义父的挽留。只觉得自己都快记不清自己的模样,只有出剑时下意识挽出的漂亮剑花还有几分少年时暗自卖弄表演的小心思。

他小时候想要当大侠保护义父,没能成功。年少的江晏记了一辈子。

他觉得杀死他的不是仇恨,而是隐居的平凡无名,无以为家。却不知,义父留下这孩子是不想让他死。

这孩子就是他新的家。

他不否认他多少有怨过,但他牵着这孩子走过许多路,见证孩子牙牙学语,扶着孩子蹒跚学步,见证孩子第一次追着他摇摇晃晃的前行。

这孩子…对他笑了啊……

他呆呆的看着靠近他的少年,一时间忘记推拒,也没有反抗。

少年的脸长开了,深邃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很像义父,却又有所不同。

义父是威严又不失温和,让江晏发自内心敬佩仰望的。这少年,却是小狗一样仰望着他的,现在望着他时是那样偏执,眼中尽是他错鄂的倒影。

少年波浪卷曲的发同样是异域黑檀木似的乌黑,揉起来会更软一些,向来是由江无浪每天早晨为少东家束上去。

如今不知在外面何时被少东家说的那只鬼折散了,发尾沾着斑驳的/白/浆,或许也是来自那只鬼,被月光晒凉后干涸,带着潮湿的阴寒垂落在江无浪光/裸的胸膛上,扫过那些已经变淡的疤痕和丰盈的/乳/肉,痒痒的,刮蹭到浅色的尖端有些酥麻的痛。

这场面本该/淫/靡,可柔和静谧的月纱披在江无浪周身只让他更加光辉圣洁,他忍耐错愕的神色,他向来叫少年人难懂的未知过往…他的悲悯,那些难解的仇恨与悲怆,会让人潸然落泪。

“江叔,我不蠢。我从不问,只是怕被你扔掉。”少东家小狗挪窝一样把他圈在怀里,伸手抚摸江无浪身上的各种伤痕,小声问,“是不是很疼啊?”

这样的行为对于养/父/子之间太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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