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过去的时候,时间不按顺序来。
严胜先梦见自己在继国家的道场里,手里握着把小号的木刀。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灰尘在光柱里慢腾腾打转。他面前站了个更小的孩子,黑头发软软贴在额头上,眼睛很大,正仰头看他。
“握这儿。”严胜蹲下来,把木刀塞进孩子手里,帮他调手指,“拇指压食指,剩下三根指头轻轻包住。对。”
缘一照做了。他握刀的姿势很标准,标准得不像头一回。严胜心里那股说不上的别扭又冒出来——怎么连这个都一学就会?
“挥一下试试。”他退开两步。
缘一举起木刀,挥下。动作顺得像做过千百遍,木刀破开空气的声音干净利落。
严胜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弧线。
然后画面就碎了。
碎成血红色。他站在条陌生街上,手里握着虚哭神去——不是裹布的样子,是完全体,眼球纹路全睁着,暗紫色刀身上往下滴血。脚边倒着具尸体,穿着平民衣服,眼睛还睁着,里面映出夜空和他额头上那只新睁开的鬼眼。
这是他变鬼后头一回杀人。无惨的命令,说“你需要祭品来稳固力量”。他记得自己当时特平静,平静得吓人,像在切豆腐。可现在在梦里,那人眼神突然清楚了,瞳孔深处有东西在晃——
像浦岛哭着说“不要死”时的眼睛。
严胜猛地后退,手里的刀差点掉地上。但尸体不见了,街道也不见了。四周变成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点光。
他朝着光走。走近了才看清,是缘一。
不是孩童缘一,是四百年前那个穿红色羽织的缘一。他背对着严胜,肩膀有点垮,手里的日轮刀插在地上,刀身全是裂痕。
严胜想说话,出不了声。
缘一转过身。他脸上有泪痕,新的,还在往下滑。他看着严胜,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严胜没听清。但他看见了缘一的眼睛——那双永远平静的、像镜子似的眼睛里,头一回映出点接近“难受”的东西。
然后缘一身体开始消散,从脚开始,化成碎碎的金色光点。
严胜冲过去想抓他,但手穿过正在消散的身体,只捞到一把光尘。光尘从他指缝里漏下去,飘散在黑暗里。
“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说,嗓子哑得吓人,“对不起……对不起……”
“严胜先生!”
声音变了。不是缘一,是更年轻、更亮的嗓子。
严胜睁开眼——不是真睁开,是在梦里睁眼——看见浦岛蹲他面前,手里捧着一堆碎贝壳,脸上挂着泪,但笑得特亮。
“谢谢你保护我!”浦岛说,眼泪掉贝壳上,把花纹晕开了,“贝壳碎了……但我捡回来了!你看,这个像月亮!这个像星星!”
他举起一块贝壳碎片,边儿不齐,但某个角度下确实闪着微光。
严胜想说话,但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他伸手想碰碰那些贝壳,手抬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
不是他的血。是梦里那个平民的血,粘的,暗红,带着铁锈味。
他缩回手。
浦岛还在笑,还在举贝壳。但笑着笑着,他的脸开始化,像蜡烛似的软下去,变成一团模糊的肉色。眼睛还留在原地,盯着他,瞳孔深处映出他额头上那些睁开的鬼眼。
“严胜先生……”那张化了的嘴在说话,“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严胜猛地坐起来。
冷汗把衣服浸透了,贴在身上,又冷又黏。他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片模糊。
几秒后视线才聚上焦。他还在手入室,躺在病床上。窗外天黑了,只有墙角一盏小灯亮着,光线昏黄。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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