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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追逃

小说:

折剑

作者:

清楷

分类:

穿越架空

巷道狭仄,兼又柴垛杂垒,不便并逐,裴衡索性蹬墙而上,脚踩檐瓦腾移。

一双黑影灵如游鱼,眨眼便咬短间距。越戬心觉不妙,瘦腰反扭,鹞鹰似地撞向巷侧草垛。

瞬时,垛塌草散,腐植的霉味压过酒香,越戬腕骨陡转,细钳般夹住落蕊小臂,旋身猛掷,将两伙伴强抛入岔道。

“跑,去找费叔!”越戬嘶叫着,拔腿向反方向疾冲。

裹着霉斑的砖棱擦过手肘,割起一片红污,落蕊似不觉痛,她支腿摆臂地疯奔,驮着伙伴绵软的病躯,直逃往岔巷深处。

裴衡酒酣未醒,不察间被攀墙的绿藤勾住脚腕,身躯蓦地失稳,斜摔向下。

"当心!"玄时一惊,匆忙提气跃近墙垣,稳稳将人接住。

巷道坑洼,一日艳阳,背阴处仍积潮雨。裴衡将腿从他臂间拿下,银靴踩入雨凹,溅起颗颗泥粒,弄脏了袍角。

依墙站定,裴衡折腰呕了两声,扬手指向岔道,“别管我,继续追。”

眼前人两腮酡红,双目酩酊,玄时步履微顿,面露迟疑。

“一二小贼能奈我何?”涎液粘口,裴衡啐不净,便顺手借人衣袖蹭了蹭,“查案要紧,去。”

臂袖深了小片,微微湿凉,玄时惯已为常,他摇着视线在两方游弋片息,终抱拳领命,“去去便回。”

裴衡摆摆手,踏墙跳回屋脊。耽搁中,越戬踪影已远,裴衡下意识眯眼抬弩,压拨悬刀的指却倏然停顿。

视线捕及处,一条细影在巷内闪转腾跃,伤残褴褛,瘦骨伶仃。

裴衡放下了铁弩。

永兴坊百工聚居,与倚帐坊乃两墙之邻。越戬矮身挤过废料堆集的隔街,自断墙翻入坊内。

夜深行客稀,小贩蹲地收捡着木雕,准备撤摊归家,这时,身畔突地袭近一串足声。

越戬将断腕搁入衣襟,整个人箭射向贩摊,左掌前捞,箍住撑篷的竹竿,蜷膝上攀。

摊篷失衡,火灯碎翻在倾塌的布篷,借风燃起,小贩裤脚被火燎及,惊叫着蹦起。

竹刺遍斜,扎穿血肉,越戬身速不减,几息即攀达竿顶,屈膝沉腰,踩高跷似地持竿倒向对街矮楼。

裴衡跃下屋脊,一手撕断酒坊招幌,摧劲罩住火势,一手则变掌为刃,横劈向竹竿。

长竿在爆响中骤然折裂,越戬从空坠落,重重摔在硬石铺就的坊路。喉间铁锈味顿起,他痛咳两声,撑身又逃。

两人搅出的动静不小,渐渐有人驻足围聚,越戬慌不择路,不慎撞翻了街摊一灶蒸包。

蒸笼扣倒,热腾腾的蒸包撒了满街,顿时引发疯抢。

近日肉价飞涨,一灶肉包价当百钱。女贩扑身去阻,却被人几肘搡飞,跌足栽向越戬。

恰时,街口倏起辚辚车响,一驾黑楠马车自南拐近。

越戬被女贩拽得一歪,右脚踩进只露馅的肉包。霎时间,汁油四溅,越戬脚底打滑,人斜扑向车辕。

马驹受惊嘶鸣,一对蹄铁高高仰起,直踩越戬面门。

越戬拧身急避,不料被轮毂绞住袖管,夹杂着草酸味的腥膻热气灌入鼻腔,碗口粗的巨蹄已逾咫尺。

紧急间,越戬只觉肩膀一痛,旋即身躯被囫囵拖远。

黑驹前蹄落地,重重砸起扬尘,颠开了一扇车窗,半张桃面自窗隙悄露,掠影般撞入裴衡眼球。

车中人燃灯持卷,尖颔雪肤,鼻翼有痣。

裴衡拖人的动作一滞。

街面人群聚集,车夫却毫无收缰之意,他厉喝两嗓,一抖鞭梢便去,众人见状,顿时哗然四散。

木轮碾过肉面残渣,辘辘着消隐在街角,裴衡看着辙痕,心底微疑。

林氏重仪章。裴衡常与林灼厮混,知其家戌时闭府,内外禁行。眼下时至二更,林暹竟驱车夜出,实为怪哉。

正思索着,裴衡虎口猝然一疼。

两排森森的小齿刺破厚茧,在小麦色的肤肉咬出几粒血珠。裴衡缩回手,见越戬提腿又逃,当即并掌一劈。

越戬登时昏厥,不省人事。

街面喧哗渐息,唯剩被殃及的几摊贩在收捡狼藉。裴衡将人揽腰扛起,摸出几锭碎银分发给各贩。

“小奴可恨,竟敢夜半偷溜。”裴衡随口编了个慌,“惊扰了众位乡亲,惭愧惭愧。”

裴衡衣着锦绣,又出手阔绰,女贩呲牙一磕银锭,即转涕为乐,“嘿嘿,不惊扰不惊扰,贵人您是财星降地。”

裴衡礼貌笑笑,不再赘谈。

街衢生事,谯楼传讯,一支巡卫终姗姗而至。当先一骑鳞铠狼枪,面峋如刻,三支短雕翎斜插散髻,飒爽而威赫。

“潭杉!”裴衡眼底倏亮。

烟和初年,春逢旱,冬暴雪,仓禀告罄,食价贵比丝帛。

王孙宴雪酬梅,小民卖畜贩亲,然耕牛力壮,尚值二两,幼子肉瘦,不过石米。一夜风卷雪,贫人易子食。

秦北灾重,秦琰遂调瞿、魏二郡贮粮支援北域。熟料萧人伺机而袭,运粮翌日,瞿郡郡尉徐辰被刺死府宅。

又二日,萧军压境。

主帅猝死,鱼符无踪,守备军受制于法度,不敢私调驰援,仅两旬时日,延山七关便失其四。

瞿郡多阔野,少险山,适农耕而不利守城。延山一旦失守,敌兵自可长驱直入,再无截挡。

凌安林氏因骁勇于战而封爵发迹,后人多秉祖志。林灼勇慧好武,总角之岁便随兄戍军,少有军功。

一夜,漫天雪絮,少年郎心不知畏,只知关内秦民万万,田亩千千。

林灼就着残关烽火亮,用剃肉的扁刀雕了对郡尉鱼符,吆来精兵九千,军辎百石,增援赴战。

南萧以轻骑名于列国,此番袭秦乃速战,所携粮草不足以耗,见战况僵持,遂撤兵退守。

假持符令,罪当腰斩,并夷三族。战事一定,林灼便被扭入狱内,戴枷等死。

罪与功皆昭然,帝王案下众议不合,秦琰念及林氏旧功,施予恩恕。然活罪难免,林氏为将者皆遭贬削,林灼则还都服役。

现今妖案接连,北军务忙,裴衡与林灼自幼深谊,尚无暇一叙。

“裴衡?!”林灼漾起喜色,腾身下马,“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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