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乌蔓醒的时候,一推门瞧见的就是青檀担忧的脸。
“夫人,昨日是同大人起了争执吗?”
乌蔓让她给自己梳妆:“人去哪睡的?”
“在书房凑合了一夜。”
“嗯。”只要没出府,乌蔓心里便有数的。
青檀却替她着急:“今日大人天没亮就出门了,走的时候还一脸怒气,夫人,要不今日去哄哄大人吧。”
乌蔓笑着瞥了她一眼:“小小年纪的,别老是担心这么多,学学思儿。”
被点到名的思儿懵懂抬起头,嘴边还沾着桃酥的渣。
“一会你同我出趟门,你去厨房端盒补汤来。”
青檀大喜过望:“夫人愿意去找大人吗?”
“不,”乌蔓慢慢整理了发髻,“去挑事儿~”
*
魏家自百年前便扎根京城,鼎盛一时,据魏恒之前所说,二十多年前魏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魏家兄弟俩的生父去世后,魏家之后便像触了禁忌一般,能力好些的同辈接连身亡,或意外或染病。
渐渐的,曾经恢弘的魏家家族便只剩下些寥落的人口。
那时魏家正混乱,没人有闲心照顾身怀六甲的魏老夫人,她自去老家清河安顿后,族中剩下的人留在京城,一直到如今,也没混出个名头来。
因过往之事,魏家兄弟不愿与他们深交,只老太太好说话,便隔三差五上门叨扰。
魏洮极不耐烦应付他们,便是婚宴也没多招待,但乌蔓也认得他们当中掌握话语权的人,也是一开始进京后,来魏府找麻烦的魏家四叔,魏勘。
魏洮那边来人了,族内之人不敢怠慢。
但魏勘一见只有乌蔓一人前来,欣慰的表情便顿时僵在了脸上。
“怎么是你?!”
乌蔓淡笑道,“阿洮忙于公务,婆母又体弱,于是便派了我来同四叔商讨。”
魏勘先前见过乌蔓,那时她还是作为魏恒房中人的身份,那日匆匆一见,中间过去了那么久,魏勘见人做事又不过脑子,哪里还认得出来。
更何况她经过中间几月的学习,仪态动作都无法同刚进京那会比。
见乌蔓说话得体,又不似魏家兄弟两那般敷衍,魏勘态度便也拿捏了起来,端起了做长辈的架子。
“有什么事沉吟还要你一个妇道人家专门跑一趟,真是不像话。”
乌蔓招手,一直跟在一旁的青檀端着食盒上前。
亲自盛了一碗,乌蔓放在魏勘手边,细声细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阿洮得了这份汤食,惦记着四叔,便遣我来送一份给您尝尝。”
魏勘摸不着头脑。
魏洮向来因老夫人之事对族中人颇有微词,什么时候还好心到给自己送汤喝。
即便两边主仆都在,魏勘不敢随意下口,只干巴巴地笑:“是吗,沉吟这孩子真是…这汤闻着真是香,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乌蔓笑眯眯地打断。
“当然香了,这可是秋鄢楼的招牌例汤。”
秋鄢楼?魏勘还是不明所里,却还是问:“哦哦,那确实挺珍贵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千金不卖,只凭玉牌进出的酒楼,我还没去过呢,沉吟真是有心了。”
“没尝过?”乌蔓微微一惊,“怎么会呢,魏家秋鄢楼的玉牌,不是在您这边吗?”
魏勘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乌蔓弯了唇角:“昨日阿洮以升迁名义,宴请同僚,去了那有名的秋鄢楼后,侍从却寻不到玉牌。”
“到处问了,才知道是被四叔您上门作客时借走了,至今未还。”
魏勘身子猛地僵硬住了。
乌蔓又慢吞吞道:“阿洮昨日没能请客,还是被同僚抢了风头,作了东,他惦念着四叔定是十分喜欢秋鄢楼的酒菜,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没有归还,特地从饭桌上打包了一份例汤回来,只可惜…”
见人已经额角生汗,乌蔓声音和煦,似乎真的只是一番好心:“可惜今日他实在繁忙,抽不开身,这才遣了我来跑这一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孝顺,送汤不过是个由头,这分明就是兴师问罪来了。
还为了顾及他们的面子,让场面别太难看,魏洮特地没出面,让新婚的夫人来,暗中敲打。
魏家已经不复从前辉煌了,魏勘年幼,魏府没有出事时,他还是纨绔潇洒的富贵公子哥儿,一朝高楼倒塌,人人自危,魏勘是比谁都希望魏家重回荣华的一个。
先前不好说,不过如今,魏家兄弟两一个赛一个的重用,这个节骨眼坏了魏洮的事,落了他的面子……
魏勘连连笑道:“唉,都是我老糊涂了,这玉牌竟是在我们这的吗,耽误了沉吟的要事,真是,”
他赶忙起身,让乌蔓留在厅中等候。
“我去问问,一会儿给你送来,你就直接带回去,也省的你们再跑。”
乌蔓施施然坐下:“那就有劳四叔了,沉吟还特地吩咐,这物件就得有借有还,不然因为这点小事毁了日后魏家的基业,伤了家人的和气,岂不是太亏了吗?”
魏家基业,魏家能有什么基业。
除了兄弟两回到京城后做起来的那些投资买卖,魏家祖辈的家产几乎都给他们败光了。
魏勘底下还有不少人,在腆着脸跟在魏洮身边做事。
她这句话,几乎就是在变相的威胁。
魏勘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一边面上带着笑,连连应和,一出了房门,脸色瞬间又扭曲了起来。
他抓了小厮压着嗓子怒道:“去问问秋鄢楼的玉牌在谁那里,赶紧给我送过来!!”
*
拿回了东西,乌蔓身心愉悦,她婉拒了魏勘相送,好声好气地同他行礼道别。
刚出了府门,便撞上了魏洮。
此时天色正好,还不到他下值的时间,乌蔓挑挑眉头,想到二人昨夜起了争执,理都没理他,转身便走。
魏洮:……
他侧头瞥了眼屋门,又转身去追乌蔓。
“初礼说你去找了四叔,我还以为会被欺负,”魏洮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地跟在乌蔓后边,“没想到还挺有本事。”
乌蔓冷笑一声,没有应答。
魏洮见她一直不说话,终是受不住,抓了她的手腕拧着眉头:“怎么,还气我?昨日把我关书房睡了一夜,还没消气?”
“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乌蔓声音淡淡,“昨夜不是大人不愿同蔓娘一起,才让我独守空房。”
“你独守空房,锁门做什么,昨个半夜我被锁在门外,差点冻死在外头。”
乌蔓倏地笑得俏皮:“大人说的,京中近来不太平,屋中无人,蔓娘害怕,锁门有什么问题?”
魏洮见她这笑,心头气恼统统消散,他无奈道:“好好,是我的错,不闹了行不行?”
不过是叫他大人,他便不是个滋味。
“今日特地为母亲撑腰,我便知道你是想着我们的,别同我置气了?”
魏洮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哄过人,不过也觉着新鲜,顺风顺水的人生,有了乌蔓这样的偏差,才不觉得无趣。
然而态度再怎么好,乌蔓也无动于衷。
她神色平淡,上了轿辇:“还未下值,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处理公务,别影响了仕途。”
见人要走,魏洮叹了口气:“书院。”
他看着乌蔓道:“柏乐镇那家书院,我买来送你。”
乌蔓顿时转身看他。
魏洮站在轿下,微微仰头望着她:“有了那书院,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孩子们的念书问题,谁想读都不是问题。如何?这可比金银实用多了吧?”
乌蔓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他说的不错,买下一个书院,不仅仅需要的钱财,其中需要疏通的,对于现在事业亨通的魏洮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如若书院真的能归她所管,那……
乌蔓倏地扬起一个笑来:“阿洮。”
她伸出手,白嫩指节蹭了蹭魏洮的脸,笑意盈盈:“早这么哄我不就好啦,最近应酬辛苦了吧,晚上回来,我亲自替你按摩。”
魏洮也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蹭了蹭,而后松开,派了初礼送她们回去。
“不要同这边的人多接触,”魏洮又嘱咐了两句,“今日这种事,随便派个人来就行,何必亲自跑。”
乌蔓嗯嗯敷衍了两句,便同魏洮告别,回府去了。
她今日来跑这一趟,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玉牌。
乌蔓靠在软枕上,把玩着玉牌,问一旁的青檀:“消息放出去了吗?”
青檀点头:“早上没走的时候就跟思儿一道,在府中说了今日要来找魏四爷的事。”
“嗯。”乌蔓将玉牌给她,“一会回府,你去将东西送给老夫人,再带人去秋鄢楼吃顿好的,好好哄哄。”
“那夫人呢?”
乌蔓笑而不语。
*
陈嬷嬷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两天,连一口饭都没吃上。
先前魏家兄弟惩戒她,也多是罚她扫两天外院,老夫人依赖她,离不开她,他们都多多少少给她点面子,不敢真罚她。
只乌蔓软硬不吃,铁血手腕,说不给她饭吃就真的连水都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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