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寒风从石缝中呼啸而过,发出尖锐风声。
方漾被风吹得清醒了许多——不对,勾衡若是落到王雨顺手中,老师那边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传过来呢?
王雨顺在诈她。
“我走之前,他明明能说话了,怎么又变回哑巴了?”方漾疑惑出声。
那小哑巴能说话了?王雨顺的表情怔愣了一瞬,抬眼便对上方漾戏谑的眼神——她在诈自己。
“王雨顺,别忘了你这一身本事是谁教的。”
言下之意:跟我耍心眼,你怎么敢?
王雨顺见威胁不到她,便放轻了声音道:“将军,跟我回去吧......皇上说的是‘活捉’,并非要您性命,再说了......父女之间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
自从王雨顺跟着方漾在军中职位一升再升,寡了三十年的老光棍家中也是有了媒人造访。
涵柘战胜前一年他娶了媳妇,年前刚得了一位千金,正是对“父女情”新鲜情浓之时。
方漾听了他的话,先是祝贺他喜得千金,而后冷脸道:“这天下父女并非都有至亲至浓的情义,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一记当头棒喝打醒了王雨顺——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妄议皇帝与公主之间的关系。
“属下知错。”王雨顺见方漾脸色不好,梦回涵柘战场,下意识低头认错。
待反应过来两侧岩壁上还有下属在看时,他有些羞恼地命他们全都退下了,空荡的山谷中只剩两人。
“我们在涵柘战场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什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看得不够多吗?如今西阚百姓正在经历同样的噩梦,我要去结束这一切,没时间陪方勤时闹,你明白吗?”
王雨顺心中一惊,全大荆敢直呼“方勤时”名讳的,也只有方漾了吧?
说罢,方漾拔出匕首,将自己的衣角割了下来递给王雨顺:“你同他说,我坠崖了。”
王雨顺接过那一片灰色的衣角,神色纠结,不知在想什么。
方漾收了匕首,绕开愣在原地的王雨顺继续往前走。
忽然背后传来动静,方漾蹙眉——曾经能够将后背安心托付的战友,如今也沦落到了从背后偷袭自己吗?
她转身看见王雨顺拎着刀劈上来,避无可避,立刻抽出匕首想要挡下这一刀,却见王雨顺在靠近她时忽然将刀撤开,身子直直撞向她的匕首。
“哧”地一声,被方漾磨得又薄又利的匕首扎进了王雨顺的肩头。
她眼中闪过一瞬讶然,而后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王雨顺退后一步,匕首从肩头拔了出来,鲜血汩汩流出,他捂着伤口冲方漾笑:“将军......您走吧......这样我就好回去交差了......”
方漾看了一眼他的伤口,抿了抿唇,道:“你不欠我什么了,从前军中的提携之恩、战场上的救命之恩,全都抵消了......”
王雨顺眼中透出些慌张来,他是被方漾一步步带着走到现在,若方漾要同他割袍断义,那他往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方漾看出他心中所想,于是直言道:“王雨顺,我和方勤时,你只能选一个。”
王雨顺心头顿时卷起惊涛骇浪——朝中官员总说方漾与方天佑水火不容,毕竟两人都是继位者的有力人选,但眼下看方漾的态度,她压根不想讨好方勤时来换得继承者的位置,而是要与方勤时割席分坐!往后是两相持衡还是取而代之都未可知......
言尽于此,方漾不再等待他的回答,再次转身,将后背留给王雨顺。
这次没有突然袭击,她顺顺当当地往前走。
王雨顺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走远,狂风吹乱了她的衣角和发丝,却无法撼动她前进的脚步。
王雨顺忽然想起方漾在涵柘战场上的模样。
身形灵活的少女手持六尺尖刺红缨枪向着敌人冲去,盔甲破碎、发丝凌乱,身后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
即便身处劣势,她眼中杀意也仍然不减,毫不畏敌,一招一式都狠厉狂放,手起枪落,绝不拖泥带水。
敌军见她,先失气势、后失命。
这样的女将军确实百年难遇,他王雨顺能遇上,真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但或许是祖坟的青烟已经冒完了,王雨顺没了跟着方漾拼命的气性。
他有了夫人、有了女儿,有了要守护的家庭,便一切都以“求稳”为上了。
方漾的身影越走越远,王雨顺目送她离开了山谷,这才怅然若失地低下头捂住伤口......
从她离开的方向吹来刮骨的寒风,不知何时,其间还裹上了细小的雪粒,打在脸上针扎般疼。
西阚的风雪不断向中部侵蚀,就在周边百姓以为今年春天不会再来了时,这场风雪忽然停了。
暖阳落在院子里,角落的盆栽生了几片嫩芽,被阳光照得透亮。
媒婆从没关紧的房间窗户里跳出来,在院子里踱步走着,先凑到嫩芽边嗅了嗅,又转身跳上院中的水缸边沿坐下,面对着房间门挪挪屁股,端正坐下。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个瘦弱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媒婆时担忧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他走上前抱起媒婆,转身进厨房取了媒婆喝水专用的瓷碗,舀了水放在地上。
媒婆自觉地从他怀中跳下来,对着水碗一阵猛舔,勾衡就蹲在媒婆身侧替它梳毛。
少年与猫都沐浴在阳光下,李晃走到院子里便看见了这景象。
“别总这么惯着它,屋子里给它放了水不喝,非要你起来给它倒......”李晃在勾衡身后出声。
勾衡转身对李晃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给喝完水的媒婆挠下巴。
李晃知道自己这是劝不动了,自从勾衡知道了媒婆是方漾从涵柘战场上捡回来的,就对媒婆百般呵护,跟照顾孩子似的,明明他自己也是个孩子。
“吃过早饭来书房找我。”李晃留下话便转身走了。
勾衡目送他离开,而后拾起媒婆的水碗回了厨房。
李晃在葫芦镇租了个小院子,请了人每日上门做饭,平日里除了带着勾衡识字、练武,就是见各路探子。
起先有暗卫来报消息,勾衡都会默默走开。
后来李晃发现了他的小心翼翼,便次次都叫住他,让他大大方方待在书房里听着。
这些消息有些是朝堂上的,有些是李晃手中铺面上的,唯独没有关于方漾的。
给媒婆放好猫饭,勾衡自己也吃了两个大肉包和一碗肉片粥,洗了碗、擦净手,往书房走。
媒婆迈着猫步跟在他身后。
“笃笃。”
“进。”
勾衡推门进去,还不忘等媒婆进了门再关门。
媒婆吃饱喝足,一跃跳上李晃的书桌,开始舔爪子、洗脸。
李晃摸了一把它的脑袋,无奈又宠溺。
“先前阿漾托我办的事有眉目了。”
勾衡闻言抬起头——他在葫芦镇也待了有大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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