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老带着问药峰的弟子一走,流云峰便又安静了下来。
裴烬招微微垂眸,模样似乎若有所思。
沈连烛看向裴烬招,她面色淡淡,“不用听江五的话,你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裴烬招被江泠苏一挑唆,却又隐隐生了其他念头。师尊这药喝了几年,总也不见好。若是自己盯着她喝药,能让师尊快些好起来,哪怕挨些责骂,也挺划得来。
还有江长老说的侍药……
裴烬招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沈连烛苍白又柔软的唇,在她尚未发觉前,撇开了目光。
他低下了头,喉结微微滚动,“师尊到底是因为我受伤的,只要师尊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都说了不用……”
“可师尊的身体最重要……”
裴烬招向来乖顺,如今却开始跟自己僵持,沈连烛的心突突跳了几下,她头似乎也疼了起来,挥了挥手,无力道,“不需要,你走吧。”
裴烬招便被沈连烛三言两语赶出了房间。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甘心。
裴烬招抬起眼,死死盯着那紧闭的门扉,好似要透过门缝挤进房间,亲手将药一口口喂进沈连烛嘴里。
沈连烛的肩颈细而薄,他只需用一只手就能完全钳制住她。
裴烬招的眉压着眼,阴沉沉的,一些阴暗扭曲的想法忽而不受控制的从心底深处溜出来,他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
但裴烬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他听沈连烛的话回了屋。
他的房间干净整洁,却空荡荡得有些过分,哪怕裴烬招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但东西还是阿沅收拾的那几样。
裴烬招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在午夜梦回时突然冒出来。也许总有一日,自己对周沛霖所做的事会骤然东窗事发,他甚至不切实际的盼望着,自己暴露后,师尊到时不会用那种厌恶的眼光看向他,反而还会让他继续做她身边最亲近的弟子。
他坐在书案前,同往常一般推开窗,一动不动的望着沈连烛的屋子,师尊如今会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又在入定修炼……
沈连烛清冷姣好的眉眼,柔软淡粉的唇瓣,细白的脖颈,湿漉漉的冷汗在上面滑过,蝴蝶骨欲飞,再往下是纤细的腰身,还有骤然抓上深色榻木的,纤长苍白的手,莫名的开始在裴烬招脑海中回荡。
他会在很多稀松平常的时候想起师尊,有时是修炼时陡然在他耳边响起的,她说过的一句话;有时是练剑时闪身而过的,不知道多久前沈连烛对他投来的一个笑;或者是深夜时偶尔出现在他梦中,让他魂牵梦绕的一个侧影。
他想得出神,却在一股妖鬼气息在墙角露了痕迹时,条件反射般想到了那害人的菟丝鬼,转手就拔剑挥向那一处。
无形的剑气差点将墨妖劈成两半,幸好墨妖反应极快得飘到了另一边,这剑气只削掉了他一些黑灰般的影子。
“是你?”裴烬招瞧见是父亲派来的墨妖,他收起了剑,有些心虚,“是父亲又有什么指示了吗?”
墨妖摇头,姿态关切,“城主知道您在点仙宗遇险,特意派我来看望二公子。”
裴烬招的呼吸一滞,接着又有些愧疚,他之前还在怀疑父亲做的这一切别有用心,没想到父亲这些年却一直还在看顾自己。
“多谢父亲,我没事了,”裴烬招说完这一句,又想起自己在菟丝鬼手下全身而退的异状,又有些不解道,“只是我好像确实有问题。”
“我被菟丝鬼寄生后,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连修为都有所进益,”这实在太过不同寻常,他疑心自己是哪里出了岔子,裴烬招垂眸,有些紧张,“这是为何呢?”
可下一秒……
“二公子为何会这样想?”墨妖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它十分震惊裴烬招如此揣测自己,“二公子天纵奇才,城主是知道二公子的本事才派你来点仙宗的。”
“二公子是混元道体,城主之前一直没有同你说过,也是因为二公子一直尚未完全觉醒血脉,说多了惹你忧心。”
“啊?”裴烬招微微拧起了眉头,这混元道体又是怎么回事?
“二公子身上的混元道体能保佑你百邪不侵,而且所有力量都可以为二公子所用,这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神通,难道不好吗?”
裴烬招:……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这好处落到他身上,总觉得跟做梦似的,不像真的,却也不是假的。
墨妖又说道,“二公子知道城主这几年为何一直不联系你吗?”
裴烬招犹豫了一会,说道,“因为现在父亲还用不到我。”
墨妖摇头,“不是的,是城主一直在忙着推演金露城的大劫,终于在近日算出这一劫就在年末岁初。城主没有来寻你,也是为了准备化劫的事。”
“而且这些年,城主其实一直在命人背后默默关照着二公子,知道二公子在点仙宗过得很好,他才能放心。今日二公子一出事,城主太过担忧,才又让小妖冒着风险前来看望二公子。”
离年末岁初还有数月,裴烬招面色紧绷起来,“那父亲需要我做什么吗?”
“二公子不必着急,”墨妖安抚道,“再过些日子,等陨星有所指示,城主自会派人来寻你。”
裴烬招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按理来说,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听父亲的话,为他做事。
但是今日这菟丝妖鬼,却让他发现妖魔们的阴险毒辣。他往日也经常瞧见各种妖魔出入父亲的书房,父亲追随着陨星的预言,和这些妖魔合作,简直是在与虎谋皮,只怕总有一日会被反噬。
墨妖探望完了裴烬招,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便打算回去复命。
裴烬招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又突然说道,“我知道父亲是在为了金露城的劫难奔波,但是还望你告知父亲,千万要多加小心。”
他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不是所有妖魔都是值得信任的。”
墨妖笑了起来,声音细细的,没有什么攻击力,却透露出几分狂热。
它放缓了声音,好似在哄着裴烬招,“二公子多虑了,一切都是为了城主的大计,城主自己会分辨其中利弊的。再说了,有二公子在,等这金露城的劫一解,何愁城主没有脱身的那日啊。”
裴烬招:……
裴烬招抿了抿唇,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父亲他应该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等他再抬起头,墨妖已经散了个干净。
窗外的风刮进了屋内,凉意弥漫开来。裴烬招还有些恍惚,墨妖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自己居然还是什么混元道体……
混乱之中,他还觉得格外的不可思议。
庭院内,却在此时遥遥传来几声轻响,像是哪里的杯盏落了地。
裴烬招的眼神一变,这声音是师尊屋里传出来的,难道她出事了?!
几乎是声音还未散去,裴烬招登时握着剑,翻窗而出,窗户都被他掀的左摇右摆,嘎吱乱撞。
裴烬招几个呼吸间,出现在了沈连烛门口。
他胸腔内的心脏猛烈跳动着,整个人几乎是紧张到颤抖。
裴烬招脑海中飘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在一个惊心动魄的猜想上打转,莫非是那菟丝鬼趁着师尊受伤,逃脱出来发难了?
师尊正虚弱着,那岂不是刚好被趁虚而入……
他咽了下口水,伸手抵在了沈连烛的房门之上。
腕骨上青筋横起,菩提珠串磕到门上,撞得人心颤。
“师尊?”裴烬招在门外试探着喊道。
过了片刻,屋内的声音微哑,沈连烛轻轻道,“进来。”
裴烬招稳了稳心神,推开了沈连烛的房门。
苦涩的药味一下子迎面而来,裴烬招看向地面,碎瓷片下是泼洒出来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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