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船舱上,从窗扉处打入影影绰绰的阳光。
褐底金线锈宝相花纹的卷轴被摊开,烛台的火苗跟随波浪晃悠。
江暮之用柔和的嗓音温柔解释,俞听宁撑着下巴打盹点头。
崔新亭盘腿靠在船身,假寐运转气息,修长的乌发垂落至胸襟,原本捆发的红得似血的绸缎,也随意缠绕几圈耷拉在腕间。
“杻阳山往浮玉山而去,行水船再越高山,大约半月余便可以到。”苏以南卷来几床被褥,放置一旁“深冬的水汽越来越渗骨头,铺一些草垛后再加一层厚被,可能没那么冷。”
“半月余,那得被这大船晃悠吐死了。”
俞听宁掀开眼帘,低笑几声,生无可恋倒在桌子上。
崔新亭睁开那双黑眸,溢满水光,浮光在他瞳孔里流动。
他对她笑了:“嗯,要不要我带你走,宁宁。”
她恍神片刻,偏开视线,下巴堆在臂弯处。
“不用,我们商量好的事情,怎么可以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插曲就改变,坚持坚持。”
她之所以一口答应主角团的邀约,前往浮玉山捣除妖火的老巢,根本原因是因为攻略系统提示,她原书中命数已耗尽,需要和主角团进行命运的纠缠。否则哪怕有反派时时刻刻护住她,从天而降的一块小石子也能送她上西天。
但......私心也是有的。
毕竟攻略成功后,她便领取奖励,脱离《她心悄悄》这本书,崔新亭一直被所谓虚妄的父爱所困囿,她想开解掉这个枷锁,然后心安理得的离开。
“我去后厨看看吃食,听宁你去吗?”苏以南打破沉默。
俞听宁晃晃脑袋,支棱起背脊,举起手:“去!饿死了。”
夜色渐浓。
大船缓缓向前行,湖面推出了许多波澜。
两岸青山时不时传来哀嚎,俞听宁裹紧大氅,抬头望,一轮弦月挂在穹苍之上。
“没想到,他居然会陪你来,毕竟面对的妖火,可是他亲手饲养的。”苏以南上前,递过一杯暖手的白瓷杯,热水腾空产生一丝白烟。
“什么。”
俞听宁敛眉,她不喜欢将别人的事过多暴露,最好是烂在肚子里面。
“我知道啊,大师兄也知道,包括和怅康之间的关系,师父已经告知我们来了。”苏以南抿一口水,笑笑,眼底倒影点点星光的湖面。
“听宁能将他带来,出乎我的意料,那我们解决妖火……利落多了。”她叹息一口气,青袍在夜色里摇曳,像树、像山。
“看来,崔新亭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听宁。”
俞听宁心思重重,回到床榻,还在失神状态。
她一直以为是崔新亭的渴肤症,加上两人日渐亲密的关系,纠缠的情愫,她没有将攻略指数真实感知,而是当作一个数值。
“宁宁,在想什么?”
她卸下条带,脑袋碰到枕头时,被人圈入怀中,他的怀里不似往常冰冷,热热的。
“你用两个汤婆子暖自己胸口?”俞听宁拨开热物,他的胸口青筋脉络已经微微发红。
他神情有些餍足,竟然比起那些紧贴纳入时,更要温柔和睦。
“你不是总嫌我的身体是凉凉的吗,可这是我的设定,没办法更改,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该怎么把自己变暖一点,变热一点,我试过了很多符咒,可符咒不管用,我看你晚上很喜欢脚里窝一个汤婆子,它是热的,我就向船里的小厮要了三个。”
崔新亭附身一勾,俞听宁脚窝边碰上温热的水壶。
她凝眉,指腹划过他的胸口,顺着红痕一道道摆动:“会受伤,高温烫伤的,就算上低温,也会低温烫伤。”
“所以呢。”他歪头,手像硬疙瘩钳制住她的腰身“你舒服吗,是不是不冷了。”
俞听宁好声好气:“会受伤,会痛,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让你一个人呆着。”
“那又怎么样。”崔新亭好看的眉眼拧成麻结绳,“痛或不痛,生或死,有什么关系,人都是要死的,况且我们这些妖,世事无常,宁宁且习惯吧。”
她有些讲不通,腿一蹬,便碰到涨大之物。
崔新亭眼尾泛红:“嗯,继续踩啊,你继续啊。”
他吞咽气息,闷闷的。
“你又这样……”俞听宁好笑又无奈,“忍住,隔壁有人,船不隔音。”
他的手指穿插她的发夹,青丝散开:
“忍得有点难过。”
簌簌声传来,他口中被塞入一个甜滋滋的蜜糖,是谷物熬炼出的,再沾上芝麻,有嚼劲,就是有点粘牙。
“甜吗。”她问,“吃了点东西开不开心。”
他口舌中被甜滋滋的味道侵占,黑眸灰蒙蒙,不大习惯:“嗯。”
“但……没有遇见你开心。”
船身摇摆,俞听宁又有点想吐。
她拿出一颗酸杏子含住,几下蠕动,窝在他的怀里。
“不许动,不许自己解决,更不许握着我的手解决,也不许放腿间来,不可以发出声音,你老实一点,我要睡了。”
她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崔新亭轻嗯,弓背将将炙热拉开一段距离,手才一下又一下柔柔拍动背脊,和羽毛一样轻飘飘的。
俞听宁脑袋似乎有漩涡,不断吸引她,眼皮打架的最后一秒钟,她打一个哈欠,迷迷糊糊说:
“以后不论你得到什么,或失去什么,你都要开心,不开心的话吃点蜜糖,你就会想到我了。”
怀中的人睫羽停止煽动,晕船使得她好几日没有进食,脸色惨白,若不是温热的呼吸撒在他的脖颈处,会让人误以为是失去灵魂的布偶娃娃。
他黑眸一转,阖目:
“宁宁,你打算走了,是吗。”
这句话极其轻微,湖水透过未关紧的天窗撒来,水波纹影子就打在木纹墙面。
过了好几天,俞听宁的晕船终于渡过严重时期了。
她依旧时刻想吐,时刻希望躺在床上,苏以南喊她透气,她嘟嘟囔囔将被子捂住耳朵。
江暮之也劝了几句,更不管用了。
崔新亭倒是依着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苏以南劝道:“这样下去,她一天比一天瘦,到时候到了浮玉山人就只有一把骨头了,不吃饭对健康不利,不呼吸点新鲜空气,对精神不好。”
他轻飘飘抬起眼:“那你们还要她坐船陪你们屠妖,要我为何不直说?”
崔新亭早知道,要俞听宁不过是个幌子,时刻和俞听宁不分离的他才是最终目的。
“如果你…”
苏以南目光闪躲,又有些愧疚揪住裙裾。
“当然,你是请不动我的,但是你明白宁宁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很欣慰。”他弯起固定的笑容,离开。
崔新亭终究还是听入耳了。
他没将俞听宁喊起,而是连被子带人一起裹住,抱在怀里出来到甲板上透气。
由于四处妖火肆虐,船上的乘客只有寥寥几位,大多数都是降妖除魔的人。
他又花了重金包了半个船,此刻也没人打扰。
俞听宁探出一个脑袋,冷风裹挟潮湿的水汽,发丝胡乱拍在脸上,她惺忪迷迷眼,船劈开湖面,全速前进,大雁列队飞过天空。
她从胸膛出望起。
少年扬起下颌,像个雕像一动不动。
“崔新亭。”她无可奈何笑了一下。
他应声极快,猩红的发带扬起,成两条线向后延伸:“怎么了,他们说要带你透透气。”
“这样我会吹得高烧的。”
“你准备冷死我吗。”
他冷眸一射。
苏以南呆滞:“透透气,不是吹寒风……我没那么说。”
俞听宁一语成谶,果然发了高热,船中哪里有医师,崔新亭用符咒,用体温也降不了热度,这场无关紧要的小寒,在以翻天覆地的速度吞噬她的生命。
崔新亭也蔫蔫的,一双黑眸失去灵魂,走路荡悠悠。
同心咒,他种下了,自此两人生命相联合,她所有的生命值会和他的相加,再平均。
“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苏以南端着木盆,盆边缘耷拉两块毛巾。
崔新亭扯过一个,将其铺盖在脸上,昂首后,软而无力的背脊注入一针强药,刹那身体顺畅,他垂下头,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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