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是殷红配以青绿。
裙踞齐平鞋尖,方显露出缀了珍珠的翘头履。
午时的阳光更烈了,争先恐后铺撒入木质地板上。
俞听宁落座,繁重的裙摆铺满了床榻,蒙上红盖头,从仅剩的余光瞥见脚尖,挺直脊背,乖巧等待流程。
按道理本是晨间便要起来准备事宜,从城南请得媒婆一催再催。
天蒙蒙亮,灰色还堆积在穹苍之中。
听见呼唤声,她朦胧睁开眼:“是不是要起来了,来不及了吧。”
身边床榻一轻,她翻身望去,白色的门扉人影幢幢,火烛的光影不断摇曳,几声叮嘱后,那操办事务的媒婆就谄媚应好,眼皮子打架,呼吸绵长。
等到他再回来时,她已经睡过去了。
屋外交错的脚步声传来。
俞听宁从回忆里拔起思绪。
一道刺眼的光线随着盖头掀开而涌入。
“不能掀啊,崔公子,吉时还没到呢。”
媒婆脸上焦急,拦也不敢拦,只能快步跟在他身后劝。
天未明时也先是和他论调,说要让新娘早起挫挫锐气,午时一天不能吃饭,是为了维护一口饺子的‘生’字,这些都是做新妇的传统。
她听见贵气的公子含笑,低声说了几个字,等她弓腰凑近才明白他说的是,你的嘴真长,是不是皮好松,让妖火烤紧一点怎么样。
陡然想起被炭烤的猪皮,紧缩成一团滋滋冒油的模样。
媒婆讪讪一笑。
“怎么不掀起盖头吃点东西”他问。
俞听宁抬起眼,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望去。
崔新亭的喜服与她款式相同,过于苍白的脸上漫起一丝笑,垂下长长的眼睫,凭空添加些慵懒的魅惑。
她摇摇头:“不太饿的。”
“怎么可能不饿呢。”
他极其轻的笑了一下。
“宁宁很喜欢遵守没有意思的规则呢。”
橘子、花生、糖块、枣子......
崔新亭信手从婚房旁的竹筐里捞出,堆在她膝盖上。
她眨巴眼睛,抿了一颗糖。
*
选了极佳的日子,上好的时辰。
室外宾客人声纷杂,崔新亭利落下白马,殷红色的衣摆笔直,他将轿子里的人抱起,也不顾其他替她跨了火盆,拜高堂更是免了,聊表心意敬了几位年迈有声望的老人,一整天撑起笑容的他,便称醉回了房。
崔新亭眼眸清明,矗立于屋外许久,内里的火烛亮,帷幔也换成绯红色,红与红相连,让人感到恍惚之意。
毕竟往常他只在血海里,见过如此铺天盖地的红。
他咬破指尖,长久呆滞后掏出一叠黄符,而后自嘲轻笑,再也没有踌躇,施施然俯下身。
符咒与符咒相连,蓝紫色的线波动一瞬,阵便完成。
“你......站那里做什么。”
脚步声逼近,却始终没听见开门声,俞听宁微微掀起盖头一角,望见窗扉外的人影呆滞一下,等了许久不见他进来,便主动推开门询问他。
她的手还拽住盖头一角,金光色的麦穗划过脸颊,眼睛一眨不眨。
漆红色的木门推开,室内温暖的光驱散走廊的黑暗。
“怎么出来了呢,不是最看重这些礼仪的吗。”
他伸出好看的指骨,不容置喙将盖头重新盖上。
“进去吧,我们先进去,宁宁,嗯?”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墨色的眼珠轻轻转动。
俞听宁感到奇怪,呼唤了几声系统,想询问事宜,但它的回声沉如大海。
她再次拨开红盖头的一角。
因为崔新亭生的高,所以屋内的亮色只铺撒在他胸膛前,此外的面容淹没于黑暗,辨别不出真实意味。
来到室内,俞听宁习惯褪了外衣,内里白纱胸口处锈了绯色的荷花,用金线描边,显得人白了几个度。
两排烛火点的格外多,人的面容随着火舌摇晃,也变得温煦和柔软。
崔新亭挑开她的红盖头,缓缓蹲下,趴在她膝骨之上,从下往上睨去,她的杏眼水灵灵,黑瞳泛着暖光,唇珠点了釉色。
他垂下眼眸,凉如月色的下颌蹭着,缓慢贴近她的腿,汲取暖意,“是不是一直和你联系的......系统?是不是从今日午时便对话不了。”
“嗯?宁宁,我说的是吗?”
“是你?今天,难怪,我真傻啊。”
喜悦冲散了基本的理智,以至于她始终没怀疑,或者不敢怀疑。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只要签下婚书,然后和你过完大婚之日就放我离开,你不可以食言,你怎么可以。”以为度过今夜能重返现实的俞听宁,头顶凭空浇了一盆凉水。
这虚空的凉意渗透入血脉,随着呼吸涌向四肢。
他不知何时从手中变出一匕首,塞入她的掌心,略带沉重和疑惑。
“对啊,我明明答应过你的,怎么可以反悔呢。”
崔新亭斗转的话点燃了一丝希望,随即更让人颤抖的音调传来:“可,宁宁,你记得你在此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说你永远不想和我分开,你把我当做真实存在的人,我看不然,你只是被迫,但这种被迫也该终止了,选择权全部在你手中。”
俞听宁握紧刀把,桃木黑色的手柄,雕刻了繁杂的纹路,刀刃锋利,她长至腰的乌发挨到一缕便被斩断,晃晃悠悠纳入床底。
杀了他?杀了他便能回家吗。
系统是给她发布过这种攻略任务,但她强烈拒绝,甚至捅到主系统,去投诉他们的言而无信,此举只为保留他一命。
她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
他的那双眼眸充满期待与怜惜。
“怎么了,不舍得,还是不敢。”
他喘出一口气,直白的表达:“如果不舍得的话呢,宁宁留下来不好吗?如果是不敢......”
他漂亮的桃花眼一迷茫,“那我可以帮你啊。”
崔新亭冰凉的指尖钳制住她的皓腕,牵引到脖颈。
他挺起将青色的脉络展示,“这里是关键之处,你只需要将刀尖刺入,然后用力一划,唤人打了一盆温热水,把我的头将将泡进去就行,让它不要凝结,为什么是一盆呢?”
他有心停顿,空气凝集了尴尬的沉默。
她走神还是不愿看他呢。
崔新亭点点她的小拇指,将注意力唤回:“上次我压倒宁宁睡觉,那个点好像让你的神情变得很疯狂,我就不再施加力道,凭身体的力气压住你,可你推搡了好几次,也没推开我呢,我就想啊,我死了你肯定搬不动我,但没关系,你搬动我的头就行了。”
“你疯了。”
俞听宁不知如何说,将刀丢到木地板上,咚得一声。
“你还是爱我的,舍不得我。”他唏嘘。
此刻她也失去所有的力气,不再与他斗脑筋,哄他或者唤醒他理智的事情,已然不想再干了。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梦,睡一觉就好了。
或许睁开眼就是现实,她会看到床头柜上的一本书,然后她会将那本书丢入垃圾桶,扔到远远的地方,裹紧心爱的外套,注视夜色霓虹,正常的过着现代人早八晚六的生活。
“我杀不了你,你不是给我下了同心咒吗,生死相依,解不开的。”俞听宁是文科生,记性好。
崔新亭缓缓摇头,弯起眼角:“这种若我死了,便消解了。若你死了,我也会死,所以受限的是我,而不是你,当时主要是为了维护住你的性命,宁宁,我是好心。”
“我没杀过人。”
她自嘲,胸前的荷花笑得一震一震。
“那我们天生一对,我杀过许多。”
崔新亭默然,蹦出一句话。
俞听宁不想再听那些恐怖的细节,臀往床榻内部挪移了一部分,要退出他的桎梏,
少年面无表情:“怎么不看我,嗯?”
“这就怕我了吗。”
崔新亭起身,欺近,宽大的掌心冰凉,像一直吐着信子的蛇,舔舐她冰凉的脖颈,而后滑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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