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屋檐下垂挂的铃铛随着阵风发出清脆的响声,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灿烂的溢彩,梁柱不仅雕刻着海浪与鱼群的纹路,还镶嵌着一层层大个的珍珠和贝壳,整片院落大气蓬勃之余,又不失瑰丽与尊贵——蓬莱的建筑风格,总是如此壮观华美,有如仙境。
在空旷的中庭,参天巨木的荫蔽下,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手持一把木剑,一招一式挥舞得有模有样。无形的风仿佛被其剑尖破开,又似是遭到裹挟,随着他的动作,木剑所到之处,低矮的灌木花丛摇晃的幅度明显比其他同伴更为明显,然仔细一看却没有任何损伤。
“小雁。”
清冷而悦耳的叫唤在耳畔响起,早早醒来练剑的少年雁不归当即停下练习,欣喜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待看到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后,几乎是飞奔过去:“哥!你回来了!”
雁不归没有扑到谢东海怀里,而是稳稳地停在后者身前三寸的位置,既不会太过疏远,又不会过度贴近。谢东海并没有站在树荫底下,洒落的阳光映得他的白衣更白,绣有的银色纹路好似会发光一样,发冠上缠绕的丝带随着他的低头与青丝一同滑到胸前,相貌清绝姝丽,不似凡人。
往日在蓬莱深居简出,近两日却突然离开,直至现在才回来的道宗长老看着眼前的少年,忽地生出一些莫名的感慨。不知不觉已经十年过去,当初小小一个的团子已是逐渐抽条,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真正长大成人,而后再一晃眼过去,就会如同其他人一样衰老、死亡……
非人的龙子很快便自行截断对于未来的推想,也没有提起自己这两天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一边取出丝帕轻轻擦拭着眼前少年额上的汗珠,一边问道:“你想过离开蓬莱么?”
雁不归不解地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答反问:“哥哥要带我离开蓬莱?”
“蓬莱的武学不适合你,无论是捭阖剑法,还是方乾的凌海诀。”谢东海垂眸低语,似是答非所问,又似是道尽了一切缘由。
雁不归握着木剑的左手紧了紧,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在日光下如琥珀般通透,也让他的不服和沮丧展露无遗:“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太笨了?”
“三天两头都皮得上房揭瓦的小家伙还算笨,我可不敢想你再聪明些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谢东海不轻不重地给了雁不归一个爆栗,见少年反应极快地捂住额头,便放弃再送一个的念头,“武学与性情并非全无牵连。固然两者不符亦能强行修炼,但又怎么比得上两者相辅相成的事半功倍?”
雁不归小声嘀咕:“我自幼在蓬莱长大,怎么就不适合学蓬莱武学。”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方、尹、康三家就不会总有人离家出走,自创武学,另立门户了。”谢东海轻轻地“呵”一声,“性情如何,七分受外界影响,余下三分则是由天定。”
雁不归嘟了嘟嘴,右手扯着谢东海的长袖摇了摇,可怜兮兮地抬头问道:“您离开的这两天,难不成就是为了找个地方将我送走?您是不是觉得我给您添麻烦了,不想要我了?”
“别撒娇,稳重些。”说是这么说,不过谢东海没有阻止雁不归的小动作,眯起的双眼好似还藏有几分欣慰,“你若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只不过留在蓬莱,你的成就大概率不会太高。”
闻言,雁不归意识到谢东海不是真的不要他了,而是在为他的未来谋划,少年终于松开了手,低头沉思起来,片刻后才抬头问道:“您认为哪里最适合我?”
谢东海的回答十分简洁:“刀宗。”
“刀宗?”雁不归歪了歪头。
谢东海淡淡地道:“自‘东洋剑魔’谢云流在翁洲一带创立刀宗,已是过去六年,如今算是勉强站稳了脚跟。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听他的话本传奇吗?不如索性去翁洲见一见本人。”
雁不归抑扬顿挫地“啊”了一声,谢东海品不出这其中的复杂意味,似笑非笑地继续道:“你不必担心,对你而言,入门刀宗不算困难。该担心的倒是我,或许到时候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留我一个孤苦伶仃地守着这么大一座宅子。”
雁不归没有说什么蓬莱大有人在之类的话,而是不动声色地稍微凑近了些,口中回道:“哥,你怎么总想这么些有的没的?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谢东海忽然撑起银骨伞,叹息道:“有些事情越早做好心理准备,事到临头才越容易接受。”
雁不归当即把木剑扔了,双手抱住谢东海的胳膊,睁着明亮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给出承诺:“哥,我不是那只不归之雁——我保证,无论以后我是不是到其他什么地方拜师学艺、游历锻炼,我肯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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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未明的凌晨,天空灰蒙蒙一片,似乎有些亮光,又像是仍然处于深沉的黑暗之中。整座小镇安安静静,三层高的客栈,除却门口的两个大灯笼,同样是一片昏暗。其中一间简单的客房里,摆放在小圆桌上的烛台早已熄灭,曾经沸腾过的红蜡亦是凉透。
昨晚摘下发饰入睡的雁不归睁开双眼,毫不意外此时的天色——在刀宗那么多年,他早就习惯在这个时间起床练刀,让他再去睡个回笼觉,他都睡不着。只不过如今出行在外,旅居客栈,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给他放开手脚,舒展筋骨,想要完成练刀日常,那得灵活一点。
过度早起的刀客轻手轻脚地下床穿鞋,以手为梳扎好长发,直至打开锁上的窗户并将其推开,由始至终不曾发出半点能够惊动任何人的声响。他没有立即从洞开的窗户跳出去,而是留意一下窗外的情况——
今天的天空相比昨天阴沉许多,富有层次感的厚重云层挡住了所有的星光和月色,沉甸甸地朝着大地压下,零星惊鸟像是盲目地飞翔着,恐怕最迟午时之后,便会有暴雨来袭。而楼下街巷之中,尚未散去夜雾正在弥漫着,对面的建筑显得迷离不清,只剩下阴影般的轮廓。
如此天气,他今天要不趁着雨还没下,赶紧找到下一个落脚处,或者干脆跑出暴雨的范围;要不最好等到雨停了,再考虑离开的问题……雁不归没有挑战大自然的念头,就算因为谢东海的缘故,他就算被雨淋了也不会变得湿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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