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烬坦辖区位于联邦北部,是一个在皑皑风雪中兴起的家族。
赫应决的父亲赫信接任家主时,格利烬坦就如暴风雪中的木质堡垒,庞大古老但摇摇欲坠。主系式微,支脉离心,新一代子弟中甚至没有3S级别的雷泽龙,在请神司中的话语权前所未有的低。
赫信年轻气盛,大刀阔斧地进行内部改革,亲自训练家族子弟并率领他们抗击伪神教的侵扰,立志要重振家族。所以,赫应决时常一个月也见不到父亲一面,而他的母亲身体羸弱,性情也较为温和内敛,赫信不在的时候,她就整天待在他的书房看书画画。
在13岁以前,赫应决除了在书房陪母亲,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一个人爬到主城最高的塔楼里,透过塔楼窗户的厚玻璃,看漫天飞雪,一看就是一整天。
很偶尔的时候,赫应决会在白茫茫的的远方看见归来的机甲车队,他能一眼认出最前面的是不是家主的座驾,如果是,他就会飞快从高高的塔楼跑下,一口气跑进书房。母亲往往会温柔地冲他笑笑,抬手帮他拂去头发上的碎雪,然后和他一起等着父亲进来。
他就这样一直等到13岁,后来就等不到父亲了。
赫信在一次出行中,遭伪神教埋伏,他拼尽全力保护了附近的民众,自己却被黑雾重度污染,送回主城时已完全神志不清。
赫应决只记得那天晚上,他躲在门外,先听到的是母亲的哭声,而后他看见他的亲叔叔赫卓接待了一批身穿请神司主司服饰的人到了议事厅。
他悄悄跟了上去,听见叔叔对家中的几个长老说:“我们格利烬坦本就衰落了,好不容易有所改善,你们要把大哥的努力都白费掉吗?黑雾污染没法逆转,你们难道想让全联邦都知道格利烬坦有个污染者家主吗?”
“那……那能怎么办?”几个长老已经慌不择路了。
赫卓安抚他们,低声说:“司里派人来了,说可以把大哥带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我们对外宣布大哥是保护民众战死就好了。这样大哥能有请神司的照顾,格利烬坦的体面也能留住!”
一个长老犹犹豫豫地开口:“这……怎么能把格利烬坦的家主交给别人呢?何况,请神司怎么会隐瞒污染者呢?”
赫卓见他反对,怒道:“这是请神司,什么叫别人?你们难道还不相信请神司吗?不把大哥送过去,你还有什么办法吗?你们说啊!等天一亮,事情传开,你们还想怎么收场!”
几个长老都不出声了。
赫应决缩在门外,很多话他都没听明白,但他听懂了一点:他们要把父亲送走。
可他不想父亲走!
他大喘几口气,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小心翼翼地离开议事厅周围后,下了个决定,撒开腿狂奔向母亲的房间。
他要告诉母亲,和母亲一起保护父亲!
当时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决定没能帮他留下父亲,甚至让他在那个雪夜以最为惨痛的方式失去了母亲。
后来,13岁的赫应决就困在了那个雪夜。
“赫应决,醒醒!”
“赫应决!”
宁九燃连叫了两声,甚至上手拍了拍赫应决的脸,他的呼吸却越来越重,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
她没弄明白赫应决的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凭借自己仅有的知识尝试去处理他的伤口。
宁九燃脱掉赫应决的风衣叠成块,小心地让赫应决枕上去躺平,然后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慢慢揭开被血浸透的衣料。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斜斜地贯穿他紧实的右腹,周边沿着他的肌肉撕裂,新鲜的、近乎黑色的血正不断从伤口深处涌出,划过苍白的皮肤淌到地上。
宁九燃皱了下眉,从储物手链中取出两瓶药,将其中一瓶里的粉末直接撒在伤口上,昏迷的人微微颤动了下。
“包老板给的,应该是管用的好东西,可惜了,小铃铛不在这。”宁九燃叹口气,把另一瓶打开倒出两颗红色的药丸,捏开赫应决的嘴塞进去,边塞边说,“你最好乖乖吞下去,不然死了别怪我。”
喂完药,宁九燃在储物手链里掏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应急绷带,最后只能在自己的长裙上裁了一截,精准控火消杀了下——她的九凤火焰可以根据她的控制有目标地进行灼烧,然后帮他包扎了下伤口。
做完这一切后,宁九燃坐在赫应决身边看着他,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额间沁出冷汗,双目紧闭,呼吸混乱,像是陷进了什么噩梦。
宁九燃托着脸,感觉这样的赫应决很陌生。
弑神者应该是强大的,冷血的,战无不胜的,可眼前这个人却好像碰一下就会碎掉。
赫应决,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你究竟……有什么故事?
“姓赫的,你果真是个废物!还格利烬坦的前家主之子,真给格利烬坦丢人。”
“就是,也不知道清高个什么劲,怎么选进照世计划的?”
“下次你们别出手,我一个人能打十个他!”
“都让你打了我们还玩什么啊?”
……
很疼,哪里都疼。
赫应决看见聚在眼前的人,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
他被送进照世计划已经一年了,而眼前的事是这一年的常态。照世计划里大部分都是平民,他们讨厌像他这样有身份背景的人,只不过刚开始只是暗中针对,后来发现他形同家族弃子,针对就摆在了明面上。
赫应决反抗过,但没有用。他的烛龙神格一向被视作辅助类神格,神技时停和时逆只能干扰时间,就算停住了他们,他赤手空拳的攻击也穿不透他们的护体神力,换来的,不过是下一次更狠的毒打罢了。
他也想过要离开,甚至逃跑过,但最后都被送了回来。
赫应决刚开始想不通,后来慢慢明白了,也就不想挣扎了。
他明白了已经成为家主的亲叔叔不希望他还能回去,明白了照世计划本质上就是优胜劣汰,只要不闹出人命就不会有人在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会站在他身前护着他的人,已经永远消失在那个雪夜了。
他躺在角落,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把被扯歪的衣领理整齐,就像当年母亲教的那样。
他想,我也该走了。
虽然活得很痛苦,但是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选择死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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