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道:“方才见你在山中乱转,应是迷路了。这位小师傅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可请他为你引路。”
沈惊枝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他竟连如此不起眼的细节都注意到了,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都指挥佥事的人,“多谢。”
“时候不早,你早些去吧。”
“嗯。”她点了点头,请小师傅带她去了后山的青松崖。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萧绎仍定定望着,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五年过去了,这何尝不是老天爷对他的仁慈?
“二哥。”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他回眸望去看到来人,轻笑道:“玉章,你怎么在这里?”
山间清寒,拒霜花才开。傅玉章站在石阶上,粉白色的花瓣落在了他的肩头留下一缕暗香。男子面如冠玉,濯濯如春月柳,清俊出尘。
“前院都忙完了,娘和张道长在论茶,我得闲便出来走走,方才你在和谁说话?”
他看向那抹已经隐于花木柳叶之后的瘦小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萧绎轻笑,“一个问路的陌生人罢了。”
既是陌生人,傅玉章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转头又看向萧绎,见他眼中含笑颇为惊讶。印象中他鲜少有这种喜怒形于色的时候,不由打趣道:“何事让二哥如此开怀?”
萧绎想起怀里的婚书,目光一柔,“确实有桩喜事。”
“哦?是何喜事?”
“过几日你便知道了,我听说你与徐家的婚事定下来了?”
傅玉章闻言,神色黯然,“母亲已请人算好了日子,下月初八前去下聘。”
“也好,你的正妻之位空置良久,确实该定下来了。”
傅玉章苦笑,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褪了色的香囊。指尖缓缓抚过,流连不舍。
五年了,她如果转世投胎,现在都该是绑着总角的稚童了吧?
与此同时,沈惊枝在那小和尚的带领下顺利来到了青松崖。她娘的墓坐落在崖边风景最好的位置,面朝云海,背靠青松。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
五年没来,她娘坟前的杂草长深了许久,周围景致也与印象中的模样大不相同。五年间,恍如隔世。
沈惊枝谢过那位小师傅,缓步靠近。看着墓碑上用朱砂描摹的那几个字,脸颊一烫,垂下泪来。
“娘,我回来了。”
沙哑的声音散落在松涛里,随风传出去很远很远......
她娘身体不好,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娘的房中总是有股清苦的药味。听下人说,她娘是在生她时难产以至伤了根本,以后也再难有孕。在她六岁那年冬天,她娘终是没能熬的过去,于病榻上撒手人寰。
第二年的春夏之交,杨氏嫁入沈家,成为了她的继母。
在桑榆的那几年,她总是会想起以前的旧事,那些曾被温情刻意隐藏的真相也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逐渐变得清晰。
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像小时候挨着她娘那样坐在了石阶上。
墓前供奉着桑落酒,旁边横生出来的鹅观草和马唐草也被人打理过,看来是她爹来过了。
今日是她娘的忌日,所以她才会特意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娘生前喜欢喝酒,最爱的便是这会仙楼的桑落酒。虽然久病缠身,但只要精神好些,娘都会带着她四处玩。爹爹不许娘喝酒,娘会跑到库房偷酒喝,还会让她在门口放哨。每每都惹得爹爹大怒,把她们提溜到院子里骂个狗血淋头。
想到这里,唇边不由自主的牵起一抹浅笑。她拿起酒坛,打开喝了口。熟悉的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流入胃里,呛得眼泪都咳出来了。
果然,哪怕时间过去那么久,她也依旧喝不惯。
山风轻柔,拂过发梢。崖前云霭缭绕,身后青松簌簌,一切都如此静谧安宁,好似又回到小时候,她娘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哄她入睡。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渐暗,山岚染上暮色。
她把酒放回原处,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站起来看着墓碑,笑道:“娘,这次我会在京城多留些日子,改日我再来看您。”
山风乍起,松叶婆娑,好似是她娘对她的回应......
回到山脚下,已近黄昏。官道上来来往往还有不少行人,有从城中出来往家去的货郎,也有像她这样欲要进城投宿的旅人。
她混在人群里,没有往德阳门去,而是绕道往西去了宣城门。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
正如萧绎所说,凡是从青州来的百姓,官差都会仔细查对路引。她从行囊里提前取出另外一张,等轮到她时乖乖把路引递了过去。
昨日她在邸店投宿就听说官府在严查从青州来的百姓,所以她临时又买了这张。
邸店的掌柜常年混迹在此,大多消息灵通,知道的门路也多。她说路引不小心了掉了想要再买一张,那邸店的掌柜没费多少功夫就寻了来,如今这张上面写的是蓟州高阳县。
劳累了一天,守门的官差早已疲倦。见不是从青州来的,只看了一眼便把路引还给她来。沈惊枝暗自一喜,顺利进城。
沈家位于城西偏南的梧桐巷,她按照记忆来到巷口。在临近沈家大门前拐进了旁边一条不起眼的胡同,穿过胡同就是沈家后门的所在。
沈惊枝看着褪了色的老旧榆木门,忽然生出几分近乡情怯。在门口站了一会,深吸了口气后,她才上前叩响铜环。
咚、咚、咚!
三声之后,门打开来一条缝隙,从里探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那老头干巴巴的,头发胡须皆白,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问:“你找谁?”
沈惊枝展眉笑了起来,“刘伯,是我。”
“你是......大姑娘?!”刘伯浑浊的眼睛陡然睁大,不敢置信的冲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仔细辨认,“真的,真的是大姑娘!老爷说您没死,我还以为是他骗我的。”
“我确实没死,刘伯,多年没见,您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
刘伯哽咽着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大姑娘,您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啊?为什么不回家?当年大姑爷说您葬身火海,连尸身都没能留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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