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契心脏一缩，猛地转身去看。
琉璃花瓶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原本盛放在花瓶里的花枝也掉落在地，被人踩得面目全非。
他距离完成只差一步的作品，就这样被毁掉了。
这一幕仿佛电影的慢镜头，在他的脑海中拉长慢放。
他怒火中烧，四处搜寻着罪魁祸首。
或许是偏见，或许是直觉。总之几乎是瞬间，他就锁定了达米安。亚契冲过去，准备质问他。
可下一秒，妮芙担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达米安，你没事吧？”
她走上前，脸色有些苍白，却正好挡住了亚契。
达米安正站在碎片旁，右手被划伤，正潺潺地流着血。他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却微笑着把手往身后藏，说：“没关系，我不疼。学姐，你没被划伤就好。”
亚契冷笑了一下，感觉心里紧绷的弦突然断掉了。
他深呼吸，走上前去，把手中的花塞到妮芙手中，温柔地低声说：“往后退。”
然后在她迷茫的眼神中，一拳挥到了达米安的脸上。
……
亚契在医务室里坐着。
刚才混乱之中，他不小心把手按在了琉璃花瓶的碎渣中，皮肤被划破，伤口涌出了很多血。
老师很快进来制止了，他也被拉去了医务室。
在离开前，他始终垂着眼睛，没有敢看向妮芙的方向。
冲动褪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因此即使到现在，窗外天色渐晚，他还是待在医务室里，没有回宿舍。医生给他处理好伤口后，还疑惑地询问他：“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吗？”
亚契回答：“我想在这里待着，可以吗？”
不知道医生脑补了什么剧情，总之忍不住怜惜地看了他一眼，答应了。还嘱咐道：“那你先在这里待着吧，需要的话，可以在房间的病床上睡。”
亚契“嗯”了一声，在安静的医务室中闭上眼。
但只要黑暗降临，妮芙的面孔就会浮现在他眼前。她露出震惊的表情，看向他时眸子黑沉沉的，眼神中带着失望和悲伤，像一片黑色的海。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太过分了。”
“我身边已经有达米安了，不需要你的陪伴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她这么说着，脸上是淡淡的失望。黑色的眼睛很冷，只看了他一眼。
“不——”
亚契立刻睁开眼，像要溺水一般喘息着。犹豫了一下，把刚刚医生包裹的纱布拆了下来，伤口还没有结痂，血液缓缓流淌着。
疼痛让他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
就在此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妮芙走进来，疑惑道：“怎么不开灯？”然后摸索着把开关摁下。瞬时间，房间被明亮的光充满。
亚契眨了眨眼，才感觉不那么刺眼，适应了这个亮度。
“……你怎么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有些意外。
妮芙走进来，把包放在医生的桌子上，从包里取出几个饭盒。一个个打开，饭香味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她说：“我想着你应该没有吃饭，就从食堂打包了带过来。”
“快来，趁热吃吧。”
亚契眨了眨眼，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接过妮芙塞在他手中的筷子，有些机械地把菜放进口中，缓慢地咀嚼着，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般。
一边吃，还一边抬起眼睛看她，像是怀疑这一切是幻觉一样。
“你是真的吗？”
妮芙有点发笑，用手撑着脸颊，笑吟吟地看他，问：“你可以确认一下。”
于是他伸出手，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她的面颊，感受到冰凉柔软的触感时，立刻瞪大了眼睛。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地继续吃起饭来。
嘴角忍不住挂上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一直在偷偷瞟她。
妮芙坐在他对面看手机，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伤口随着动作被拉扯，鲜血很快流了出来，几滴落下来，把桌子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一看就知道，是亚契自己拆掉的。
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纱布掉在地上。亚契靠在墙角，面色苍白，神色悲伤，像是被遗弃的、灰扑扑的猫。
这时他情绪应该是很敏感的，因此妮芙故意装作没有发现，吃饭时也没有提起。直到他吃完后，才关上手机，说：“吃完了呀，好吃吗？”
他点头点头点头。
妮芙笑了一下，装作才注意到一样，说：“下午医生不在吗？那我帮你包扎吧。”
其实一看就知道，不是医生不在，而是他自己拆开的纱布，但妮芙还是这么说了。
亚契含糊地“嗯”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摊开。
妮芙又说：“不放心吗？我之前在福利院经常帮别人包扎伤口的。”
当然不是不放心。亚契无法解释，只好摊开了掌心。
妮芙打开医生的急救包，取出瓶瓶罐罐，仔细研究。很快地消毒完成，开始涂抹药膏。动作很轻柔，认真时会下意识抿唇，眼睛睁得有点圆。
妮芙抬眸注意他的表情，问：“疼吗？”
亚契摇摇头。
他问：“为什么在福利院要学这个？”
“因为很多孩子会打架，为了帮助院长，我就学会了包扎伤口。很简单的。”
其实是为了让院长觉得她乖巧，更喜欢她。妮芙没有说实话。
不过亚契相信了。
他垂着眸时睫毛显得很长，银色的碎发遮住脸侧，露出高挺精致的鼻子。
他说：“如果我们交换一下，是你在这里长大，我在福利院就好了。”
他是认真的，甚至这是他长久以来未曾说出口的话。被宣判无法分化成Omega后，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全部的价值，利亚仿佛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全身都烧了起来，天空都变得黑暗。
而性格中善良的底色，又让他在得知本该享受这一切的妮芙在福利院受苦时，感到更加惭愧。因此他不由得说出这句话。
妮芙动作一顿，力气微微增大，伤口中传来的痛感加深，亚契不由抽痛一下，抬起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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