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此时莫说告示上的字就连较于桑皮纸而言更为硕大的牌匾,其上的字也难以辨认。
冷淡的目光扫过一如既往不见波澜,犬芥领着人再度往前。
无论是巡逻队的路线还是目标宅舍的布局都尽在犬芥掌握中。前者夜里派人踩点可得;至于后者只需往房牙处走一遭。
那两座大宅曾挂牌出售,哪怕房牙手中空空,并无任何图画但凭他口述,再将布局图画出来并非难事。
大概两盏茶后犬芥来到了大宅前。依旧与先前一样,他选了近树的外墙先行翻墙入府,再利落上树。
静听片刻,亦未听闻周围有脚步声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他相继看到两队守夜卫兵经过后又走远并谨慎地又等了一刻钟后犬芥才吹了声鸟哨。
墙外的几人闻声齐动。
……
白剑屏作为玄骁骑的南屯屯长除了武艺高超、擅指挥以外他自然也有其他过人之处。
可能是自幼生活在深山老林中,他对各类动物的声音尤为敏锐大致能判断出鸟兽声音中的情绪。
以上是白剑屏的一家之言莫延云等人全都半信半疑有时还嘲笑他瞎猫撞着死耗子。当然这不妨碍他基本无失手。
白剑屏酒量极好千杯不倒这人不醉喝多了睡着睡着就想起夜如厕。
他抓着头发从榻上爬起嘀嘀咕咕抱怨自己酒量好有时也难受下榻时却因房中未点灯不慎一脚踢在了榻边的矮柜上。
这一踢脚趾头撞得够呛。
白剑屏打了个激灵睡意立马散了九分。还不待他捂脚趾他忽然听到一声鸟哨。
白剑屏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窗外。
他睡前没关窗此时夜风呼啦啦地灌进来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闷雷作响。
这是准备下雨了。
下雨前鸟雀归巢避雨但这府邸先前他逛过四处都收拾得很干净屋檐下、窗台边都无任何鸟巢。
更遑论刚刚那声鸟哨……
白剑屏拧眉当即抄起枕边的刀持刀往外走。
这府邸面积大房屋也多白剑屏自己住惯了因此入府后单独住一屋。此时外间分明该无人然而他才走到内间往外的拐口迎面居然碰到几道黑影。
毫无准备双方皆是一惊。
“你们是何人?来人有刺客!”白剑屏大呵道。他声音亮如洪钟跟炸锅似的立马传开老远。
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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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人二话不说持剑上前。
周围几个黑衣人见状以青年为核心从两个侧方呈两翼包抄之势同时袭向白剑屏。
黑暗里利刃掀起劲风招招杀机尽现。
心中警铃大响白剑屏不敢一心二用只能收了声
“铛铛——”
黑暗中金属碰撞间发出让人脊背发紧的声音。
黑夜里一对多对方配合极为默契又比刚起榻的他更适应黑暗白剑屏劣势相当明显。
在手臂上连接传来痛感且明显感觉到有黏稠的湿液沿着胳膊往下时白剑屏低咒了声。
局势不妙如此下去等援兵来到他早就没气了。
不行得换个策略。
暗色如潮将所有人浸没。随着战局往里推加上白剑屏凭听力一直在躲还试图混入他们几人中战局逐渐不辨敌我出现了胶着状态。
就在这时——
“滋。”
火光骤然出现原是为首的青年点燃了屋中的蜡烛。
这缕火光并不强烈但足够房中几人分辨周围。白剑屏半夜起身未披任何外袍此时仅着一身白色单衣与他们几人清一色的黑区别分明。
几个黑衣人顿时精神大震再度齐齐上前。
白剑屏看着自己两条血胳膊倒吸一口凉气毫不犹豫且战且退从内间门口一路退到内里的床边。榻旁有一底层镂空的矮案他抬手以刀挡住侧方白刃的同时用长腿迅速将矮案勾起而后猛地往对面一扫。
对方当即抬刀劈开。
长案霎时碎裂成好几段撒花似的落地。
趁着这个小间隙白剑屏快速跑向旁边的小窗以手撑住窗台一个起跳便翻窗而出。
白剑屏赤足披发狂奔。
正想再扯一嗓子大喊他忽地看见院门涌来一群人。白剑屏长呼一口气不忘骂骂咧咧“你们这群被酒糊了脑袋的家伙总算来了再来迟一会儿干脆也别救了直接给我收尸就行。”
丰锋霎时就笑了:“放心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
见他们要往屋里冲白剑屏高声提醒道:“他们至少六人配合默契身手都非常了得你们小心点。”
“得了不用你在这里炫耀。”
白剑屏嘴角抽了抽。
屋内。
自白剑屏翻窗而逃的那一刻犬芥就知晓任务失败了。
至于为何目标人物在痛饮后大半夜不睡觉为何他明明身着单衣、却手中有刀为何方才袭击未成……
那些通通都不重要了如今的首要是撤离此地。
“哪里走!”
丰锋和邝野冲进来刚好看到他们从另一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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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牗逃离。丰锋眼里狠色尽现,当即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直接掷了出去。
白刃在空中划出流光,猛地刺入不远处一黑衣人的后肩。
那人吃痛一震,动作不由凝滞。他方慢下,邝野手中长刀立马赶至,血色飞溅中,圆滚滚的头颅被切得整个飞了出去。
一具无首尸刹那倒地。
屋中还有两个黑衣客未翻窗遁走,一人方至窗旁,正要起身翻出,此时一张小椅从后方飞来,准头相当好,精准砸中那人脑袋。
“呯的一下巨响,那人被砸了个头晕眼花。
丰锋一个箭步从侧方抄上,把窗口堵住。
屋中几对二,其中一黑衣客还负了伤,没多久一人被斩于邝野刀下,另一个被生擒。
“丰屯长,外面斩杀六人,跑了两个。外面有卫兵道。
丰锋眉心直跳,“跑了?还跑了俩?追了没?必须追上!
“追了。卫兵声音低了个度,“但下雨了,很可能追不上……
“轰隆隆——
一声惊雷后,最初的小雨滴迅速壮大,不过转瞬就成了倾盆大雨。
大雨能冲刷和隐藏掉许多东西,比如痕迹,也比如脚步声。
丰锋烦躁地皱眉,“完了,此事被君侯知晓少不了训咱们。
这大半夜被摸入府,白剑屏负了伤不说,还让他们逃了两个。
邝野问,“那遁走的二人负伤否?
“方才打斗间他们位置切换过快,兼之下雨,雨水冲掉了刀上血,目前只能确定起码有一人负伤。只是……
“真的完了,让人逃了不说,逃的那两个还生龙活虎。丰锋惆怅地看向一旁的邝野,“他们来过云郡肯定不会蠢到扎堆住一块,必定是分散而居,这一时半会也不好寻人。此事该如何向君侯汇报?
邝野立马移开眼,飞起一脚把捆成粽子的人踢倒:“你们的窝点在何处?!
那人不语。
“你这家伙别把他踹**,现在首要是汇报……好啊,我是想明白了,邝野你这厮是故意的吧,故意在此时顾左右而言他!行,此事就交给你和君侯说。
主院,偏房。
偏房内一片昏暗,从远处看去,主人家似乎已进入安眠,但走近了却能听见房中有动静传出。
内间床榻的两面素帱毫无一丝缝隙地紧合着,风从未关严实的窗吹入,偶尔掀得两片素帱泛起波浪似的弧度。
但无论风如何吹拂,都不能使其开出一线。
直到……
一条修长白皙的小腿滑出素帱,待膝下滑至榻旁后,那截带着绯红痕迹的小腿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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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脚尖一下一下地轻点在榻边的脚板上。
透过这素帱开出的少许间隙往里能看到大片的深色与白。
上方的深色几乎是骑着下面的雪白随着床榻的小幅度震动粗沉的呼吸与低低的呜声糅合为一。
点在踏板上的粉白脚趾微微蜷缩
白润的软肉自他指缝间溢出少许那只大掌不住以拇指摩挲了下而后才将之捞回。
忽的外面传来些声响好像有人在高声喊话。
秦邵宗动作稍顿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埋首下去。
黛黎没听到第一道声响只闻惊雷声和大雨落下的噼啪声。不知是否是幻听她好像听到了雨中夹杂着其他声音像是……有人在隔壁喊“君侯”。
“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黛黎嘟囔道。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不易见的慵懒和微哑如被露水泡皱的牡丹叶。
“君侯!”隔壁不仅喊还叩门。
黛黎打了个激灵瞬间从混沌里挣脱出来。
秦邵宗自那腴肥丰美中抬首颈侧的青筋绷起又隐没“夫人放松些。”
黛黎没理他紧张地盯着帐外。
秦邵宗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尖令她转头回来吻上那张红唇同时猛地加快动作。
……
“君侯。”
邝野站于主屋的屋檐下抬手再次叩门。大雨模糊了其他声响令他听不清里头的动静。
邝野心道了声奇怪。
君侯不是那等睡着后任外面洪水滔天都不会醒的人他已叩门三回喊了好几声君侯竟没应答。
难不成君侯不在屋里?
这个想法刚冒出他听到侧方传来“咯滋”的一声开门声。
邝野第一反应是他不慎吵醒了黛夫人他转身正在道歉却见一道伟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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