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汩汩,清泉泠泠,处于京郊的明觉寺仿若与外界隔绝,置身其中丝毫不觉热意,反而透出丝凉爽。
这里一直以来都是避暑的好去处,但由于几月以前出了个刺杀的事件,今年的夏日格外冷寂。
池潆走近那座装满金碧辉煌的佛像的大殿中,才参拜完,眼神一转,又看到了角落中守着签筒的老僧人。
他笑眯眯地坐在那里,一如几月以前,好似从未挪动半分,与其身周的佛像融为一体,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对上池潆的目光,说道:“施主,可要来一签?”
他的声音也奇怪,没多大声,却一字不差地清晰传入池潆的耳畔。
池潆走过去,摇头:“不用了,我之前来求过。”那还是一个下签,让她郁闷了好一会儿,反复暗示自己封建迷信不可取。
老僧人将签筒往她跟前一放:“不如再试试?说不定会有转机。”
池潆将信将疑,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也被说服了,便上前闭眼,虔诚地晃了晃签筒,“啪”的一声,一根竹签落地。
这回,是那老僧人替她捡了起来,池潆探头一瞧,看清上面的字后,心中失望无比。
什么嘛!居然还是下签,她最近运气怎么这么差。
她心中郁闷,正打算与老僧人道别,那僧人却自作主张地替她解签,他语气平缓,一字字慢慢念道:
“本是天上月,却作水中影,弹指一挥间,终究成虚妄。”
老僧人道:“施主,这是解后的签词。”
池潆心中更郁闷了,这听着就不像什么好话,这老和尚怎么还强买强卖的,她有说自己想要抽签解签吗?!
她怏怏不乐,低声道了一句:“哦。”
老和尚却像是完全无视了她的脸色,仍自顾自道:“施主,我们三面之缘的缘分已尽,自此之后不会再见面,所以这最后一面,贫僧想再多说几句。”
池潆:……等一下,哪里来的三面。
“施主对此签词,作何感想?”
池潆顿了几息,还是说了实话:“我不信。”
老僧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嘴里念念有词:“因不生,缘生故;缘不生,自因生故;不共生,无知者故,作时不住故。不无因生,随顺有故。”
池潆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僧人见状一笑,褶子堆了满脸,如同弥勒佛般慈祥,他说道:“施主,签文之解词并非不变,若你下回再来抽签,说不定又有不同。”
池潆问:“下回你还在吗?”
老僧人摇头:“不在,此为我与施主的最后一面,施主还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池潆觉得这僧人虽然其貌不扬,但看着就有股老道沉稳的扫地僧气质,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憋了半晌,问道:“签词上面的话会应验吗?”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还能回到……我以前的地方吗?”
虽然系统给了她承诺,但她越来越觉得穿书不靠谱系统不靠谱,越看越像是为了哄她做任务画的大饼。
老僧人笑:“这两问实为同一问,因缘相聚,这全靠施主自己的因缘果报。”
池潆陷入思索,觉得老僧人说话很绕……她自己的因缘果报,她能有什么因缘果报?难不成这是让她多做点好事积积德?
老僧人起身,掸了掸身上陈旧褪色的袈裟,那双环布皱纹的双眼闪出熠熠亮光:“贫僧在此祝施主终得偿所愿。”
池潆倏感有风吹过,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脸,再抬头望去时,只见原本老僧人所站立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只余桌上那磨损破旧的竹签轻轻晃动了一下。
“阿潆,你在看什么呢?”
池夫人从她身后而来,拍了拍她的肩:“这角落怎么还放了个签筒,也不见有僧人,不然我可要抽一签测测吉凶。”
池潆回过神,轻声问道:“这里一直没有人在吗?”
池夫人语气平常:“阿潆你说什么呢,这里当然没人在,我方才见你往这边走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对着墙愣神。”
随同前来的徐猗掩袖吃吃地笑:“阿潆妹妹难不成看见了什么?佛门重缘,许是你有缘分。”
“没有。”池潆垂下头,遮掩了自己脸上古怪的表情,她们三人一同离开了此处大殿,前往禅房歇息。
踏出大殿之时,池潆悄悄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处角落依旧无人,好似方才那一遭是她的幻觉,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老僧人最后说的几句话,但有一句始终不解。
他说他们见过三面?还有一面是在什么时候?
晚间池潆睡下,久违地做了上元时她走丢的梦境,醒来时怅然若失,心里闷闷的,她正推开房门,就见池夫人匆匆而来。
池夫人道:“阿潆,你醒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吧。”
池潆茫然:“我们不是昨日才来吗?”
已经穿戴好衣裳首饰的徐猗施施然走来,对她道:“昨日酉时先帝驾崩,临终时传位于当今陛下。”
池潆回府后,上京的风云已经平息,新皇平稳即位,消息越传越广,她也听到了许多,如今登位的这位皇帝是从前的大皇子萧怀敬,至于二皇子与四皇子,一个被封为淮王一个被封代王,在登基大典之后也将就藩封地。
所以,那日萧怀敬来找她的话就有点值得思量了。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谁当皇帝和她也没什么关系,眼下她有别的苦恼的事情。
池潆望向桌面上堆积的两封信笺,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打开了第一封。
入眼是晏元珩飘逸的字体,好似后面有人追着他一样,写得很急,不知道他在急什么,整面信纸上被他挥毫泼墨写上了几个大字,一打开就占据了池潆的全部视线。
——等我回来。
池潆霎时就想起了自己写的那封信,系统给的要求很苛刻,所以她只能绞尽脑汁地水字数,甚至连自己吃了什么,什么时候睡觉的都写上了,最后终于水到了八百字,心满意足地添上了那句令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尴尬的一句话,她自己都不敢看第二遍。
他的信,是在回她的那句话。
池潆一把将信纸拍在桌上,望向另外一封信,一阵思想斗争后,慢吞吞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信的首行写道:“吾妹亲启。”
这不是晏元珩写的,是池拂浪寄给她的回信,池潆紧绷的双肩放了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方才是有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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