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白这一觉实在好睡。
她心中本牵挂着卫恒所说之事,说那梅陇苑里聚齐了这世间最是厉害的能工巧匠,所造物事随便拿一样出来改一改,都堪大用,因而一直惦记着要看一看才好。
可就是眼皮子重得撑不起,好不容易觉着灵醒了些,睁开眼一看,竟还在那马车车厢里,心想这路竟是那般长的么,眼眸一阖,又睡了过去。
那梦乡黑甜香暖,直被她放心大胆地睡到了天荒地老一般……
再醒来时,只见云娘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身边的床沿上,慢吞吞地做着针线活。
“云娘,我怎的有些睡糊涂了……”小女童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小小姐,您是该这般好好睡一睡,哪有小姑娘整日里比衙门里的大人还忙的?”云娘笑道。
“我是做了个梦么?好似……是要去看那奇巧会,却又没去?”
“可不是么?小小姐啊,您确是要去看那奇巧会,却连马车都还没下,便呼呼大睡过去……后头是韩二爷把小小姐送回来的,到了也是没醒,便一觉睡到这会子……”
“这会子,是几时了呢?”
“该吃午饭了……您从昨儿个午前被韩二爷送回来,一直睡到现下,那日头降下去又升起来,可是整整过去一日一夜了呢。”
“一日一夜?”林漪白翻身即起,盘腿坐在床沿上,伸出右手,将三根手指搭上自己左腕,闭目凝神。
见她如此,云娘也是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只听小小姐嘴里低声喃喃,语速甚快:
“脉象浮数,重按无力……心血确有耗损。肝脉弦细,藏血不足,目窍失养……咳,本就视物模糊,这下近视又该加重了。肾脉沉弱,髓海空虚,怪不得昏沉至此;脾脉濡弱,运化失司,难怪如此饥饿……”
她一边呜呜噜噜说着,一边唤道:“云娘,先让我吃些东西下肚吧。”
云娘忙放下手中针线活,将已有些放凉了的午饭端到里间来,犹豫道:“有些凉了呢,云娘这就去热一热……”
“不用不用……”
林漪白伸头一看,随手取了一块糕放到嘴里,几口咽下,又咕嘟咕嘟喝下几大口温凉羹汤,挥挥手表示这便够了。
云娘毫无办法地看着这主意大得没边的小小姐,只见她一边抹着嘴,一边走到她那个从经络堂带回来的小木箱跟前,取出一卷鹿皮包裹的物事,哗啦一声在桌上摊开,里面竟是长短不一、细如毫芒的数十根银针,寒光闪闪。
云娘看得心惊肉跳,声音都变了调:“小……小小姐,您这是……这是要……?”
林漪白充耳不闻,已又取过一面铜镜,对着那铜镜坐下,抽出一根寸半长的银针,自语了一句,“先升清阳。”随即便将银针扎入了自己头顶的“百会穴”。
云娘吓得再不敢多言,呆呆地在一旁看着林漪白。
却见她手法稳定,捻转提插,并无半分犹豫。继百会穴后,她又取针,依次刺入自己手腕内侧的内关穴、小腿上的足三里穴、以及脚底的涌泉穴。
她一边行针,一边喃喃着继续她的“病情分析”:
“熬夜三日,至阴阳两虚,兼有郁热……需调任督,通三焦……”
不多一会儿,在云娘惊恐难言的注视下,林漪白身上已扎入了十来枚银针,随着她气息微微颤动。
林漪白终于停了扎针,对着云娘笑说了一声:“本已醒了,这下又得躺一阵子了……”
下午时分,天色又渐渐发灰。没过多久,细密的雪沫子便再次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将窗外青瓦很快覆上一层薄薄的白。天色随着雪势迅速暗沉下去,冬日的白昼,终究是越来越短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屋内,林漪白缓缓睁开眼来,唤了声:“云娘,倒杯温水给我。”
一边说着,一边手法娴熟地将脚底与手腕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云娘已端了温水过来,她细细看着小小姐平静的小脸,终究没忍住,问道:“小小姐,您……您这般给自己扎针,可不会扎坏么?”
林漪白接过水杯,小口啜饮着,安慰云娘道:“我这几手,可是济世经络堂黄圣手的亲传,云娘你就放心吧,哪日你有啥不舒服,我给你试试,你便知道当中好处了……”
林漪白这几手,实则连黄圣手都要叫声好了,却因了要安慰云娘,不令其担心,只说成乃是黄圣手所教。果然那云娘听了这话,脸色总算好似松快了些。
林漪白正要将头顶几根银针取出,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几下“笃笃笃”的敲门声。
“林小白……”门外那人喊道。
云娘立时紧张得僵立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那位装成侍卫的王爷,怎的又来了?!云娘已发展到,一听见那声“林小白”便头大如斗,实在不知应如何面对那人的地步……
林漪白却未留意到云娘的反应,她轻轻“咦”了一声,说道:“白大哥来了……这时分便该巡园子了么?……我去开门就好,云娘。”
说着,起身便朝外走去。
待云娘反应过来,小小姐身上连一件织棉披风都没披上时,林漪白已经走到院门口,伸手拉开了院门。
云娘又僵在了原地……她实在太过害怕那位……既森然冷酷又行事怪异、且要变来变去让自己无所适从的王爷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那一身黑色侍卫袍服的“白大哥”朦朦胧胧地站在门外。
他见前来开门之人竟是林漪白,直接便走近前来,令林漪白瞬间看清了他。
或许是因了下雪,他侍卫袍服外,罩了一件墨色毛领斗篷,蓬松的绒毛衬得他下颌线条愈发清晰峻切。
几片雪花悄然落在他乌黑的发间和宽阔的肩头,并未立刻融化,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寂出尘之气。
他就那样站在纷纷飘扬的雪中,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
他许是走得离她有些太近了,令到个子矮了一大截的林漪白乍然昂起头来,禁不住后退一步,抱怨道:“白大哥,仔细撞了人……”
“林小白,怎的你头上……扎了针?”萧彻一眼看到她头顶颤悠悠晃动的几根银针。
林漪白“哦”了一声,淡淡说道:“这几日熬了夜,耗损了身体能量,便给自己扎上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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