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夕阳把人影拉的好长，正如同此刻贺言舟的脸色一样。
从咖啡厅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程砚礼走在他旁边即使再想笑，也只能抿着嘴努力憋住。
他很少见贺言舟吃瘪，仅有的几次，还都是在池泱那吃的。
程砚礼忍了忍，但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就总也憋不住溢出的笑。
“好笑么？”贺言舟语气凉凉，“要不再笑大点儿声？”
“噗哈哈哈哈……阿言，我是真没想到会这样。”程砚礼笑的止不住，抬手搭上贺言舟肩膀，“你不是说小泱是来找你的么？怎么是约了个陌生男人啊。”
贺言舟沉默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易书珩看着很明显就不是池泱喜欢的类型，看她的样子，和对方也不熟。
最重要的是，那男人过来时叫的名字不是池泱，而是“栗栗“。
栗栗？
贺言舟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那人不是池泱约的。”
“？”程砚礼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不解道，“那还能是谁约的，当时不就他们两人么？”
“阿礼。”贺言舟突然按上他肩膀，意有所指道，“你喜欢板栗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
程砚礼一顿，猛的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什么板栗？”
“你觉得呢？”
”……应该不是方栗吧？”
“真聪明，”贺言舟微笑，“答对了。”
“那人过来时候叫的不是池泱名字，叫的栗栗。”
程砚礼消化了一会，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信息。
——个屁。
他几乎是瞬间转了头，又重新往咖啡厅走去，恨不得此刻能长双翅膀出来，还没等贺言舟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快到门口了。
咖啡厅门被猛的推开，灌进来股凉风，冻的门边坐着的人下意识蹙眉抬头往门口看去。
易书珩已经被打发走了，方栗正一脸恹恹的趴桌子上小口喝着拿铁。
池泱看着进来的人意外的挑了下眉，却也没多问什么，抬手随意打了个招呼。
“方栗。”程砚礼还有点喘，叫了她一声后便迟迟没再开口。
方栗这会正沉浸在失恋的难过里，看着突然闯进来到自己面前又话只说了一半的人时，情绪更差了。
“哟，还跑着来的啊。”她轻瞥一眼就收回视线，说话也夹枪带棒，“这么急着来看我笑话？”
池泱坐在旁边还一头雾水，见气氛不对，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就被后面进来的贺言舟给一把拉走。
两人走到车旁边停下，贺言舟垂着眼单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正要拿车钥匙时，手被池泱猛的一把甩开。
“你放开我！”池泱拧着眉一脸不悦，“你有病啊贺言舟！突然把我拽出来干什么？”
贺言舟打开车门：“先上车。”
池泱瞪了他一眼，坐进去关上车门。
“贺言舟，你今天最好给出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她系好安全带，扭头，“不然你就进黑名单。”
“你想听什么理由？”贺言舟发动汽车，突然笑了声，“刚刚那种情况，我不拉你走，你待下去只会变得尴尬。”
“？”池泱觉得他强词夺理，“我为什么尴尬？我和方方好好喝着咖啡，结果你们两个突然一前一后闯进来，还都莫名其妙的，该走的应该是你们俩吧？”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贺言舟偏过头，眼里带着探究，像是在分析她是不是真不知道原因。
“池泱，”他稀奇道，“你真看不出来么？”
池泱纳闷：“看出来什么？”
“程砚礼喜欢方栗，你看不出来？”
池泱：“？”
什么喜欢？
谁喜欢谁？
她已经有点理解不了普通话了，怎么一天之内能听到两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啊！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他俩……”怎么看也不可能吧！
池泱咽了咽口水，还是觉得震惊，毕竟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也不比自己跟贺言舟好多少了。
贺言舟没回答她，只淡淡笑了声，自然的扯过这个话题：“今天咖啡厅那个男的，也是方栗约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池泱扫了他一眼，一脸怀疑，“我说怎么这么巧在这儿都能碰到你呢，你跟踪我啊？”
贺言舟：“……”
搞艺术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么？
“……他叫的是方栗的名字。”
“哦。”池泱撇撇嘴，“是那个人约方方见面，他们两个是网恋，方方就想先让我替她把把关。”
贺言舟了然，想起易书珩的样子：“那看来是没成功。”
话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不过没成也挺好的，他配不上方栗。”
池泱赞同的点点头，视线瞄向窗外。
汽车稳步行驶着，天已经暗了下来，但路线却不是回家的路。
贺言舟气定神闲的把着方向盘，看上去没有丝毫想解释的意思，找了个空车位停车，然后熄火。
池泱懒得问，反正也不可能把她拉去卖了，见车熄火便解了安全带跟着下车。
贺言舟带着她往巷子最里面走，池泱慢悠悠跟在旁边，才发现这条巷子全是小吃饮品店。
看着眼熟，但也一时想不起自己来没来过，这会便稀奇的哪都想过去瞅瞅。
两人在巷尾停住，贺言舟抬脚往店里走，熟稔的跟老板打了声招呼。
池泱跟在后面进来，正因为他跟老板的熟悉程度感到惊讶，就被突然叫了一声。
贺言舟把托盘递给她一个：“想吃什么自己夹。”
池泱伸手接过，好奇道：“你和老板认识啊？”
“嗯。”
他夹了块水果玉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上学的时候晚上经常来吃。”
“你那会儿还吃麻辣烫啊？”池泱咂舌，“看不出来贺总还这么接地气过，我以为只有我爱吃这种小吃呢。”
贺言舟夹菜的手一顿，扭头想说点什么，但看着池泱这副新奇的样子，又把话吞了回去。
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那会儿池泱刚升高一，自己在高三。
高中晚自习下课总是很晚，自习课前的食堂饭菜堪比女巫的毒药，能多凑活就多凑活。
一开始还能吃点校园超市买的面包充充饥，但时间长了就怎么也吃不下去。
池泱从来不受委屈，没有条件就自己创造条件，硬是搞了条吃饭的路出来。
封闭式学校再封闭也有盲区，灌木丛后那一小片松动的砖就是在这时候找到的。
“……你要把这儿挖开？”贺言舟此时有点一言难尽，“池泱，你疯了吗？”
“我不疯就得饿死在学校……”池泱撸起校服袖子，蹲下就开始敲砖，“少废话，你帮不帮忙？”
“被发现就是破坏校园公物，你想清楚了。”
墙底那几块砖已经很松了，她没怎么费力就敲出了一块：“好学生，你要不帮忙就自己去食堂吃那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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