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栗沉默，包子在掌心转得飞快，堆在一角的包子皮飞快减少，蒸笼填满了一层又一层。
安珀叹口气，哪个家长没给自家孩子收拾过烂摊子呢？
她把蒸笼叠好，搁在温水上二次发酵。
旁边灶上火力十足，嗤嗤冒出白雾，梅干菜的清香和酵母特有的酒味四溢。
安珀知道，包子蒸好了。
关火，微微掀开盖子一角。蒸气不受控制扑到脸上，安珀接了满怀的甜，是小麦粉自带的微甜，不腻。
扇了扇，蒸气散去，蒸笼的全貌显现。
比巴掌大了一圈的包子，肥嘟嘟挤一堆。包子体型嘭起，通体雪白，深刻的褶皱变得浅淡，凸起一条棱。梅干菜的香味倒是不太多，酒味比之前更盛。
小心拿了两个出来，包子皮颤动，热气散开，滚烫的温度透过指腹传到四肢。
“你先吃。”包子递给安栗，安珀捡着两笼剩下的包子出去了。
甜香一路从后厨跑到用餐区。随着安珀的身影清晰，甜香越发浓郁。
“老板，晚上吃包子啊！”钟芜西鼻尖轻耸，熟悉的酵母味唤醒大脑记忆。
“对。”安珀应了声，将包子在保温台摆好。
杜济世见状，从消毒柜抽出夹子，帮着安珀一起摆。
一来一回，包子香气的范围扩大了。
甜香很调皮，时不时跑到众人鼻尖跳支舞，转个身又跑了。
几个人再也坐不住，扫码的扫码，掏钱的掏钱。
“唉，”啪叽一下，路瀑挡住墙上的码。“我请你。”
“拿开，我缺你这点钱？”徐度晃晃手机，昂起下巴。
路瀑定定看着他。“你缺。”
“呵，”徐度鼻腔震声，后脑勺隐隐作痛，提醒他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人。手机在指腹转个圈，扔回兜里。
“行，你请。”
路瀑咧开嘴，蹦跶搂住钟芜西。“西西，你的饭我也包了。”
“发财了！”钱迅速塞回包里，钟芜西犹豫一秒都是对吃免费餐的不尊重。
路瀑笑容扩大，甚至能看到她几颗后槽牙。
“破财消灾。”
路瀑啪地把钱拍到收银台，几声甜美的女声播报音跟在她动作后面响起。
夹子停滞在半空，安珀赶紧喊：“没事，这顿请……”
“老板，”王肃打断她的话。“该给的给。要不是小老板，我们找到你家店还要费点时间。”
王肃一眼瞧出症结，直戳戳往安珀心里扎，疏通她的不好意思。
“是啊，老板。吃饭哪有不付钱的。”钱飒余附和。
一人一句，彻底把安珀的声音压下去。
安珀反对无效，众人已经拿餐盘，自动排队夹包子了。
包子表皮光滑，内里松软，夹子夹住，两端自动下陷。
Duang地扔回餐盘，包子回弹，恢复了圆润的模样。
压缩回弹，路瀑犯的手瘾止住了。“西西，这个包子好像我买的解压玩具。”
钟芜西瞥了眼，当即想起路瀑的屎黄色解压吐司。那个吐司简直是路瀑的阿贝贝，有空没空就在手里捏两下。
前天路瀑上英语课手犯贱，非要捏捏她的吐司。很不幸，一秒被英语老师抓到，没收了。
“不像，包子比你的吐司便宜，还能吃。”钟芜西拿一个包子就住手了。
包子体积很大，一个差不多占了餐盘的一半。
其他几个食量大的，克制地拿两个便收手。
吃完再说。
包子已经凉了不少，指腹温温热热。撕开两半，内里是深褐，无限接近于黑。
黏腻的汁液滴答流出，钟芜西心急，仰起头去接。
“嘶——好烫。”钟芜西吐出舌头，手飞快扇着散热。
顾头不顾尾，包子的汁顺着手指，啪嗒啪嗒落在餐盘，凝成一朵褐色的花。甜香肆无忌惮扩散，传到路瀑鼻子里。
“甜的？”路瀑拎起包子，嫌弃扔回盘子。“谁吃包子吃甜的。”
钟芜西懵懵抬头，舌尖的滚烫消失，留下一点甜，滋滋生津。
“是甜的。”她咂巴咂巴嘴，甜味被多余的口水带下去了，只有一点点梅干菜香。“挺好吃的，不甜。”
“你喜欢？你帮我吃。”
路瀑喜滋滋把盘子推过去，钟芜西挡了一下。“吃不完，自己来。”
为了避免她耍小心思，钟芜西眼神示意头顶。
那条浪费罚十倍的标语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百倍。
一个包子三百块，路瀑抢钱都不敢这么抢。
憋了一肚子气，路瀑狠狠咬上一大口，包子成了四分之三的弯月。
只要她吃得够快，甜味就追不上她的味蕾。
路瀑的算盘注定落空。
安珀包的包子馅料扎实，一口下去，梅干菜连糖汁带外层的皮全部有。
更别提路瀑是超级大口。
不用嚼，融化的糖汁率先发起进攻。包子的保温性能很好，糖汁的风味保存完整，微微含点焦糖感。
梅干菜被蒸气一烘，褪去干硬，偏软的口感中保留一丝嚼劲。
两者融合，像在吃某种草本小料，根本不齁嗓子。
西西说得没错，不甜。
作为一个天然不喜甜星人，路瀑反而爱上了小食堂的包子皮。
酵母充分发酵，外皮空气感十足，蓬松暄软，小麦自带的清甜足以激发味蕾的兴奋。
糖汁由内向外渗透，让包子皮的甜有了层次感。
莫名的，路瀑想起那块蘸猪肝碎辣椒油的馒头。
“老板，有没有辣椒油？”想到就去做，路瀑朝安珀大喊。
第二笼梅干菜糖包也蒸好了，安珀预备蒸第三笼。闻言，她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她家不卖辣椒油。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换个替代品说出去。“酸豆角要不要？”
光听名字，路瀑开始流口水了。“要，老板有泡的酸辣椒也给我。”
她妈泡的一坛子宝贝，里面什么都有。想来老板的私藏也不会差。
安珀真泡了酸辣椒。
酸辣椒和酸豆角分别捡上一大把，酸豆角用剪刀剪碎，每个桌上搁上一盘。
酸味幽幽的飘，路瀑口水分泌得更旺盛，差点流出来了。
酸豆角褪去青绿，蔫嗒嗒的，辣椒却是通体红亮，和新鲜的没区别。
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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