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菜丝细碎，凉拌汁轻而易举吸附在上面。嚼一口，干椒香迸发，包菜汁的脆甜紧随其后。咔嚓咔嚓，路瀑仿佛在吃她妈的那些宝贝泡菜。
包菜丝多余的汁也没浪费，油润反光的米饭全数吸收。湿润的辣椒碎散在表层，蒜粒穿插其中点缀。路瀑挑起米饭一口闷，猪油醇厚的香占领味蕾，料汁自带的底酸夹在米饭里，给了味蕾双重刺激，口水拼命泛滥。
路瀑趁机夹块排骨一起进嘴。
甜味占据上风，微酸。排骨炖得软烂，路瀑嘴唇上下一抿，肉松松垮垮从骨头脱下。
嘎吱嘎吱——
一丝一丝的肉纤维在齿间反复锤炼，路瀑满嘴都是浓郁的猪肉香。
几双筷子接连穿插，菜的水平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下降。路瀑一只眼管着碗里的，另一只眼时时刻刻瞥着盒饭。
嘴里的饭刚咽下，下一秒筷子准时出现在菜里。主打一个无缝衔接。
“嗝，好饱。”钟芜西抹掉嘴边的油渍，摸摸鼓胀的肚子。
“老板做的菜好好吃。包菜丝酸辣开胃，包菜是生的。那股蔬菜的清甜完完整整保留下来。比我在西餐厅吃的沙拉味道好多了。嗝嗝嗝，我吃不下了。路瀑，水煮蛋你吃了吧。”
思漾接连打了几个嗝，视线费力地从水煮蛋上挪开。
小食堂盒饭超乎分量的足，两个女生吃绰绰有余。加份饭，三个女生也可填饱肚子。
桌上的残渣收拾干净，路瀑摆摆手。“不行，我也吃饱了。”
“要不，我带回去给我妈吃。”鬼使神差间，路瀑想起了她在医院忙上忙下的妈。
“可以可以，阿姨肯定忙到吃不上饭。”
“这个蛋先给她填填肚子。”
钟芜西和思漾纷纷赞同。思漾干脆扯张纸包住蛋塞进路瀑口袋。“体温捂着，阿姨吃到嘴还是热的。”
“哈哈哈。”
几人笑成一团，路瀑带蛋上了一下午的课，直到放学推开家门。
她妈摊在沙发，胳膊盖住眼睛，小声打呼噜。路瀑轻手轻脚掩上门，老旧的门不受控制发出嘎吱的声响。
沙发上的人立马睁开眼，双手揉了揉脸，声音疲惫。“回来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路瀑吓一跳，包带上的娃娃尴尬地晃晃。
“水煮蛋。”她自然吐出三个字。路瀑妈诧异看向她，“你不是嫌蛋黄噎嗓子吗？”
“不是。”路瀑嘴巴打结，努力纠正过来。“妈，我带了水煮蛋给你吃。你先吃个垫垫肚子，休息会。”
现学现用，路瀑原封不动把思漾的话搬过来，然后从口袋掏出一个卫生纸包裹严实的蛋。
路瀑妈瞥了眼，“吃不完了？”
路瀑：……
瞧她那心虚的表情，路瀑妈知道自己猜中了。不过她肚子确实饿了，路瀑妈抓过蛋，掀开上面的卫生纸，一口塞掉一半。
金黄的年轮露出，磨碎的蛋黄蛋白混合物丝滑流入喉咙。路瀑妈诧异举起水煮蛋，“哪买的？蛋蒸得不错。你外公咬得动，我明天买点给他带过去。摔了腿，多补充蛋白质。”
“学校后面那家小食堂。她们家菜单不固定，明天不一定有水煮蛋。”
路瀑妈浑不在意。
多出点钱订就是，有哪个老板会和钱过不去。
路瀑妈说完，风风火火收拾包，拉住路瀑出门了。
“唉唉唉，妈，去哪？”娃娃原地转个圈，嗖一下飞出去。
路瀑妈大步走在前，“快点，去你说的那小食堂吃饭。要是味道不错，干净卫生。我打包几份带到医院去。”
“医院来回一趟我都累了，哪有精力给他做饭。外公那嘴你也知道，挑得很。费劲心力给他炖锅汤，他吃一口就不吃了。倒是我，累个半死不活。”
路瀑讪讪地笑，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外公年纪上来了，味觉和正常人不一样。她们吃刚刚好，外公觉得味道淡了。正常偏咸的食物，对得上他的味蕾，他牙齿的功能又跟不上。
导致做饭的时候，要单独给他准备一份。
可问题又来了，特餐他老人家不吃，非要和她们吃一个碗里的菜。
此题，无解。
路瀑被妈妈拉出几百米，忽然想起件事，脚刹启动，她反把她妈逼停。“妈、妈，小食堂晚上不营业。”
上次她们几个是走了狗屎运，碰上老板蒸了一大锅包子，才在晚上搓了一顿。正常情况下，晚上小食堂没饭吃。
“不营业？”路瀑妈抬起的脚顿了顿，随后找准方向迈出去。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节奏的咚咚声。
“不营业我去找她试菜。你外公起码得在医院住上半个月，趁现在有时间，我要把他吃饭的事情搞定。”
“不然，他没饭吃，你也没饭吃，我更吃不好。”
路瀑妈有自己的节奏，路瀑踩着她的咚咚，一路跟到安家小食堂。
好巧，她又来了。
路瀑望着熟悉的“安家小食堂”招牌心想。
路瀑妈没她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理活动，她推开玻璃门，大步跨进去，扬声喊：“老板——”
中午的鲈鱼安珀留了一条整的，她准备焗着吃。一条鱼加上剩饭，姐俩的晚餐就这么随便对付一口。
鱼骨两边划上长长的一刀，两扇鱼肉均匀划上花刀。调配好的葱姜汁抹上鱼身，然后慢慢没过鱼，让它全身泡在葱姜汁里。
鲈鱼腌制的空隙，拨过几粒蒜放在案板上，刀背狠狠一拍。
蒜粒扁扁的趴在案板，青黄的汁液蜿蜒流出，蒜分子腾起一大片。
“哎对，蒜就得这么拍才对味。”
声音冷不丁沿着透明围挡的空隙钻进来，安珀猛地抬头。
一个染了棕色波波头，穿了大片花裙子的中年女人，凑在透明围挡前，盯着她备菜。
“老板，做什么呢？能不能多做几份让我试试。老板？”
透明围挡的隔音太好，安珀在里面看着中年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只有老板两个字反复钻进她耳朵。
安珀脱下围裙，洗干净手，从后厨门出来。
“老板，我想试试你的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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