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柚子

贺江敛觉得家里有个孩子吵得很，尤其是米娅这个狗都嫌的年纪，叽里咕噜的，他的懒觉也是别想睡了，今天下午还有一节课。

对面，舒柚茉今天将cookie带回来，到新环境小狗可能有些不适应，趴在地上蔫蔫的，她给拆了罐罐吃。

陪小狗玩了一会儿，舒柚茉啃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发呆，她还没画定制的美甲设计图，cook的狗窝还没装好，但脑子却控制不住的疲惫，最近花钱的速度好像是在包养了几个男模。

手机屏幕闪了下，又收到她老母的微信消息。

舒柚茉点开查看，虞双女士让她空闲回家一趟，有事情和她商量。

在外面呆久了，她竟然有些抗拒回家的心理，尤其是在高寒冰那里得知母亲想让她去相亲的消息。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她还是不想回家，回去免不了又要被训诫，家长里短让她心累。

她出生时还处于计划生育阶段，父母都是城市户口还有工作，舒爷爷为了要个孙子便将她接到家里，一心施压让虞女士再生个二胎。

听家里亲戚说，她生下才不过二十天便被带到爷爷奶奶家抚养，幼时记忆中对父母的记忆少之又少，只有奶奶温暖的怀抱和爷爷的责骂的声音。

舒柚茉有时觉得凭借自己儿时的经历都能当个苦情剧女主什么的，可惜舒家盼望的金孙还是没能生下来，反倒是她二妈意外怀孕生下男孩，印象里爷爷乐的嘴都合不拢。

但舒柚茉不怎么恨他，老爷子读过几年书，骨子里迂腐倒也有几分才气，闲暇时也会教她写写毛笔字。

上学之后，她又被接回父母家中，寒暑假一放假就迫不及待回月湖景。饭桌上总是会有人说她的性格随了奶奶，沉默寡言，

虞女士也会偷偷抱怨自己的女儿和她一点也不亲。

沾金孙的光，所有老一辈能给的便利条件都给了二叔一家，虞双女士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舒平吵了不知道多少次架。

“就为了生个男孩我辞了工作，流了两次产。而你呢，这么多年结婚时是小学老师，这么多年周围人升官的升官，辞去工作赚钱的也有，而你还是个普通小学老师。舒平，我嫁到你家是我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舒父性格懦弱，平时在家里聚餐的饭桌上也只知道和稀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一言不发。

若是她说出什么掏他心窝子的话，低声争辩两句。

当时舒柚茉早就习惯于家里的混乱，她自顾自自绕开满地狼藉，又在饭桌上吵起来了，原本热腾腾的饭菜被溅的到处都是。

她像个没什么感情的怪物一样拎着自己的包，在外面随便找个可以自习地方，她当时手里的零花钱倒是还不少，虞双按时按点给她，奶奶有时心疼她也会塞给她点，但这些都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像个流浪儿在街上晃悠的时候，她遇到了被关在笼子里也消停不下来的cookie。

篓子里哼哼唧唧趴着8个小狗，看上去只有她一只手那么大，她手指摸到笼子，它竟然跳起来抓她的手。

最后和老板周旋了半天才从花费不到一百元买下这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小狗，但虞女士说：“你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把它带回来，给我找麻烦吗？”

最后还是小姨过来调解将cookie先带到她那里，后来她的零花钱便贡献在给cookie买东西的身上，高考完就开始摸索着打工赚钱。

只为有一日能养活的起她和狗。

……

敲门声将她从回忆里唤醒，cookie狗爪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先她一步坐在鞋柜旁瞅她。

舒柚茉靠在门边，随意又放松的姿态，带着不自知的撩人。

“我做了午饭，你要过来吃吗？”

这个点吗？她按亮手机屏幕瞧了眼。

上午10点。

舒柚茉用脚勾住要往人腿上扑的狗，没有片刻犹豫，问出：“可以吗？”

房子不大，她又好好布置一番不怎么适合开火，再说上班后就直接吃食堂，也不用自己做饭。

原本打算最近都出去吃，偶尔在家里拌拌沙拉之类的。

贺江敛蹲下摸摸狗头，他在家穿的偏舒适风，眼中熠熠生辉：“当然可以。”

她应的很自然，说给狗倒完狗粮，穿了件薄外套，饭肯定是不能白吃的，她找到冰箱里昨天买的小蛋糕带过去。

这是舒柚茉第一次进他家门，却并不拘谨，站在门槛处便就能感受到开阔宽敞的空间，入目是暖色调氛围，地面铺设浅米色的大理石瓷砖。

明明是在一层楼住着，两人这房子空间几乎相差三倍有余，许是不常住，异性岩板茶几和柜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再走两步瞧见嵌入式玻璃柜收藏的竟然都是电影场刊的票根副券，林林总总敲上去竟然有上千张的样子。

看不出来他还有收藏这个的癖好，“你去看过这么多电影吗？”舒柚茉赞叹，“有没有特别推荐的？”

“《因果报应》这部挺不错，可以去看看。”

舒柚茉平时不怎么看电影，但对于悬疑片确实兴趣更大些，她喜欢反转。

贺江敛手机上有片源，他现在做饭没手让她接一下，舒柚茉拿过来在他的指示下发在自己。

屏幕上却浮现出一条消息【唐念可：上次你带来的巧克力挺好吃的，下次周老师的课再帮我带盒呀。】

舒柚茉指尖一顿，周老师？恋爱实训课。

贺江敛这种有钱有颜的男大，有女孩追他并不意外，舒柚茉也知道口头上答应老师的课不好反悔。

但她心里生起一丝芥蒂。

将电影资源发到他们的聊天框里，把手机塞到他身前围裙的兜里，什么也没说。

米娅抱着自己的玩偶光着脚跑过来，小手拉着舒柚茉往客厅走，家里能让小孩子玩的东西也不多，她抱着小型乐高的一角琢磨半天也拼不齐。

天已经回暖，他家竟然还开着空调，于是她将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上。

贺江敛做饭手法熟练，他知道舒柚茉就在外面坐着，感官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糯米粉在他手上揉捏，被搓成小球。

舒柚茉将最后一块零件按到正确的位置，幸好这部分不是很多，不然还真为难她。

糯米小圆子做起来很快，她端起小碗瞧瞧，又垂眸舀了一勺。

软糯弹牙，甜而不腻，最重要的是碗里的小丸子浸在琥珀色的汤汁里，撒了点桂花，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他侧目瞧见，声音又传来：“你们少吃一点，这个不好消化。”

当然没人听他的，吃饭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两人的小碗空空如也，贺江敛最后又端了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