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
她站着廊下,端着那盆微浑的血水,琢磨着倒哪里比较好。
一转身,差点撞上人。
“嚯。”何余被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了一跳,手一抖,盆里的水晃出来些许,“沈徽怎么回事,总是神出鬼没,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沈徽没回,目光在她脸颊的伤处停留一瞬,又移向她手里的盆。
他道,“处理好了?”
“嗯呐,小口子,不过你们崔大人金贵,信不过我,又去请我师父了。”她略带不满道,“这点伤,我师父来也就是上个更好的金疮药,还能把伤变没了不成?”
崔元灏可真够龟毛的,想着包扎好伤口就会收回成命,没成想结束后不仅没半分收回的意思,还催促快点。
怪不得寡到现在,可真难伺候。
沈徽没对崔元灏的评价发表意见,只是道,“你脸上的伤,需要上药。”
“没事,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回春堂别的没有,药管够。”她浑不在意,反而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纯粹的好奇光,“哎,说正事,那女车夫怎么回事?查出来没?大白天的捅知府,这得是多大的仇?”
沈徽似乎习惯了她这跳脱的思维,沉默一瞬,才道,“寇维在审,身份是假的。”
“崔元灏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与崔元灏相处下来,虽然他讨人厌的点挺多,但要说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有点不太信,但话又说回来,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哪有什么善男信女。
其中的利益牵扯与权力纠葛,不是她这种平头百姓能窥探的。
见沈徽半天不答,她也没了往下听到心思,正想端着盆离开,听他忽然开口。
“她不是江州人。”
她啧啧两声,低头看着盆里的血水出神,突然觉得见不到底了,“唉,我先去把这血水倒了,看着碍眼。”
“阿余。”何瑾急匆匆赶来,看到何余手里的盆和淡定的神色,愣了一下,“大人他……”
“放心,伤口不怎么深。”她语速很快,“就是流点血,看着吓人,养两天又是一条好汉。”
她甚至还抽空拍了拍何瑾的胳膊,动作略显粗鲁,但意图是好的。
何瑾被她这不拘一格的态度弄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担忧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紧抿着唇。
不过是出门吃饭,竟遇到这样的事情。
何余看着她忧心忡忡模样,笑意也有所收敛。
少女失魂落魄,眉眼间全是懊恼。
她喃喃自语:“全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大人……”
这时,房门开了,方蘅之沉着脸走出来。
何瑾立刻迎上去询问。
方蘅之先没好气地瞪何余一眼。
“出去吃饭还能惹出这么多事儿。”
但语气里责怪少,后怕多。
何余眼睛一亮,凑到方蘅之旁边,“师父您什么时候到的,没瞧见你。”
方蘅之抬眸看眼后面的沈徽,又看眼何余,“光顾着聊天,眼里怎么还会有我。”
何余嘿嘿一笑:“我眼里没有您,那是因为心里都是您啊。”
方蘅之被噎了一下,懒得理她,转向何瑾交代病情。
何余就站在一边,看着血水想着怎么处理,就这么原地泼了会不会不好。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旁伸来,无声地接过水盆。
是沈徽。
“沈徽你真是好人。”她勾唇一笑。
多发好人卡不会有错。
目光淡然地落在她脸上,对于这张突如其来的好人卡。
既未显露惯有的冷漠,也没有任何被取悦的迹象。
然后,他就这么什么也不说。
只是端着那盆血水,朝着墙角那棵歪脖子树走去。
他选择直接泼在树下,动作干脆利落。
做完这一切,随手将空盆轻轻放在廊下的石阶上。
如此行云流水,倒显得她装装的。
沈徽帮过她不少事,可即便如此,比起时常出言带刺的崔元灏,这位男主的性子更让她觉得难以相处。
有点猜不透他的想法,或者说行为举止。
作为男主,他似乎有点过于边缘化,他如今的位置,全然是崔元灏的副手,沉默,可靠,近乎隐形。
不是说不行,只是这与她模糊知晓的原著形象,相差甚远。
男主年纪轻轻,锦绣文章就名动京城,笔下有江河奔涌,胸中有万千沟壑,是何等耀眼夺目的人物。
怎么跟她一样苟着活了。
“走啦,还傻盯着看。”方蘅之声音从旁边传来,“快点跟我回药堂,一堆药材还没整理,倒有闲心在这里凑热闹。”
“哦。”何余乖乖应声,知道方蘅之是担心她,想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姐,沈徽,那我先跟师父回去了。”
何瑾点头,“快回去吧,今日多谢你了,路上小心。”
跟着方蘅之走下回廊,离开府衙,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方蘅之步履稳健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抬起布满老茧的手,隔空点了点她,又气又恨。
“你啊你……”说到一半,无奈叹气,“你要知道官场上的事,水深着呢,往后你给安生点,少掺和,好好学你的医,比什么都强。”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别到头来连个简单刀伤都不会治。”
“那是崔元灏没事找事。”她小声嘟囔着,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已经包扎好了。”
“我知道你处理得挺好,知府大人也没让拆开重弄,我就给配了点药。”方蘅之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不过呢,崔知府特意与我说,你以下犯上,尊卑不分,让我回去好好管教你。”
“呵。”
老崔头,很会玩啊。
到了回春堂,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稍稍驱散心头那点因崔而产生的憋闷。
刀伤不致命,她也第一时间给他止血了。
背后打小报告,恩将仇报。
她还是太单纯。
她边叹气边熟门熟路归置药箱,又将几包新到的药材搬到后院准备晾晒。
方蘅之不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忙碌,他坐在那张擦得发亮的诊桌后,端着齐玉沏好的热茶,眉头却微微蹙着,目光有些飘远,半晌没说话。
何余忙活一阵,察觉出异样,凑过去歪头看他,“师父,还在想知府衙门的事呢,都过去了,崔大人没事,我也没事,这不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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