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白墙,人流如织。
城门口车马辚辚,守城的兵士穿着半旧皮甲,仔细查验着过往行商的车驾货物,神情严肃。
排队入城的队伍挪动缓慢,何余得以仔细观察。
与江州那种被花海温柔包裹的宜居感不同,豫州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繁忙与粗粝。
她发现往来行人中,除了普通百姓,还有不少来去匆匆的客商,押运货物的镖师。
偶尔也有穿着低级官服,眉头紧锁的吏员快马进城。
果然不管哪里人,匆忙和奔波都是如此相似。
不由得生出几分亲切感。
豫州的热闹超乎想象,还未到城内叫卖声就已经不绝于耳,但仔细看去,许多百姓的脸上并无多少欢容,反而带着疲惫和隐忧。
情不自禁联想到到之前的自己,每次下班回家照镜子都以为见到了鬼。
她默默叹气,随后继续看,路上三三两两的乞丐聚在一起,以及拖家带口,风尘仆仆像是从别处逃难而来的人,蜷缩在城墙根下,眼神茫然。
而这些是她在江州不曾看到的。
想象中豫州因临近瀚江,本该是鱼米之乡。据说,那滔滔的瀚江水,奔流到天,其实也只是宽慰话。
每年因瀚江湍急水流而死的百姓无数,加上瀚江长到看不见头尾,就流传出,掉入瀚江的人是顺着水流向上去天上做神仙了。
她撂下帘子得出结论。
这个大邺最富饶的城市之一,豫州繁华是有的,但这繁华之下,似乎潜藏着某种不安与躁动。
马车随着人流缓缓驶入城门洞,短暂的昏暗与回声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豫州城内的景象比城外更为喧嚣,青石铺就的街道宽阔,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各式各样珠宝首饰,布料,药材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人都说,别的地方有的,豫州样样不缺,别的地方没有的,豫州照样能找着。
要是豫州都寻不到的东西,那去别的地方也是白跑
就是这么霸气。
“豫州越来越气派了,但就是感觉人都急匆匆的,没那么安逸。”张绣婶也在一旁观望,一边说。
“可不是嘛。”阿贵小心地驾驭着马车,避开熙攘的人流,“大地方就是这样,忙忙叨叨的,咱们先找地方落脚,喂饱肚子再说。”
马车沿着主街又行了一段,阿贵眼尖,瞧见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客栈,门脸不大,但位置不错,闹中取静。
“就这儿吧?”阿贵回头征询意见。
何余和张绣都点头同意,看向沈徽时,轻轻点头。
他道:“可以。”
她看着他若有所思,一路上也想了许多,总觉得自己对沈徽关注过多。
会不由自主在意他对自己看法,害怕连坐,害怕被弄死。
不行,不行。
想到这儿,何余疯狂摇头,冷不防瞥见沈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眼神震惊中夹着惊恐。
马车内的空间本就不大,他这般毫不避讳的注视,让空气都凝滞几分。
动作顿时僵住,边哼小曲边若无其事的把脸偏到一旁。
怎么还没停车,要窒息了。
在她焦急等待中,阿贵将马车赶到客栈侧面的巷口停稳,率先跳下车进去打点,不一会儿,他便带着店小二出来了。
“客官里边请,马车交给小的牵到后院照料,保证喂足草料。”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几人下了车,她快走两步离沈徽远点,稍微活动一下坐得有些发麻的腿脚,紧接着在看着‘悦来客栈’四个字,不禁笑出来。
萦绕在心头的那点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
果然每本书,总少不了这么一家客栈。
随即跟着走进客栈。
大堂里食客不少,多是行商打扮的人,一边吃饭一边低声交谈,气氛算不上轻松。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拨拉着算盘,眉头微蹙,见有客人进来,立刻换上笑脸。
要了三间上房,阿贵和张绣一间,她和沈徽各一间,店小二引着他们看了房间,简单洗漱安顿后,便又回到大堂用饭。
跑堂的很快过来擦干净桌子,递上菜单,说是菜单,其实就是块木牌,上面用墨写着今日提供的菜色。
根据店小二推荐点了几个菜,赶路辛苦,何余虽然没饿着,但早就吃腻干粮馒头。
终于能吃点热乎的了。
等待上菜的间隙,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邻桌的谈话。
“……官府出告示了,明日孟斯远就斩首了。”
“哪个孟斯远?可是那个替流民请命,闹得满城风雨的孟秀才?”
“可不就是他,说什么流民可怜,要官府开仓放粮,划地安置,整日带着一帮人在衙门口击鼓生事,结果呢?流民越聚越多,偷抢拐骗层出不穷,城里乌烟瘴气,咱们正经百姓的日子反倒难过了。”
“原来是他,我就说这名字耳熟,他闹得最凶的时候,我家铺子三天两头被流民讨要,不给就赖着不走,生意都没法做。”
“真畜牲啊,口口声声为流民请命帮助弱势,自己却为了三两银钱残害性命。”
“要说柳婆婆这辈子也是真不容易,儿子前年修河堤时不幸遇难,小女儿也早早嫁到外地,柳婆婆孤苦伶仃,时常有地痞流氓上门欺负,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下去的。”
“竟是这样,那如今她岂不是……”
“可不是么,这一家子,到底没一个善终,儿子修堤没了,柳婆婆自己又……唉,她那小女儿小云回家省亲也落得个下落不明,官府的告示上说,孟斯远那混蛋亲口承认杀害小云抛尸,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孟斯远真是该千刀万剐,连这样的孤儿寡母都不放过。”
“真是造孽啊……明日斩首,也算是告慰柳婆婆和她一双儿女在天之灵了。”
“唉,这世道……”
说话的人声音压得更低,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但那股愤懑和无奈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没想到刚进豫州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抬眼去看沈徽。
他正垂眸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方才听到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天气闲谈。
菜很快上来了,香气扑鼻。
驱散了路途的劳累与饥饿,但驱不走凝重的氛围。
一进城就遇到听到这样的事情,张绣婶叹了口气,拿起烧饼,没立刻吃。
“唉,听着真叫人心口堵得慌,那柳婆婆也太可怜了。”
阿贵闷头喝了一大口汤,咂咂嘴,语气愤愤,“是可怜,那姓孟的也确实该杀,为了点钱,害人性命,天理难容。”
“大男人有手有脚,不想着靠本事赚钱,做这么丧良心的事儿,砍头也算是便宜他了。”
何余沉默着夹了一筷子青菜,没有发表看法,除了她还有沈徽,他只是安静地拿起烧饼,动作斯文,一如往常。
也可能和他在吃东西有关,沈徽吃饭时从来不说话。
当真是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规范好宝宝。
阿贵叔和张绣婶聊的起劲,她轻声开口问,“明日要去看看吗?”
像这样的恶鬼被杀,应该会有不少百姓候在行刑的路上丢臭鸡蛋和烂叶子。
要是明天去的话,她也得准备一点,还得早点去占个不挤的位置,太高了怕丢不准,太靠前又怕被旁人推搡着出事。
万一到时候人太多,挤得她连手都抬不起来,那准备半天不就白瞎了。
等会出去问问哪里有臭鸡蛋买,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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